李馨儿道:“怎么?你还不服气?我来问你,那江采萍认了越王崔耕为义兄,武惠妃是不是就奈何不了她了呢?”
“那是自然,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什么不对。但是,你觉得武惠妃能咽下这口气吗?这口气,她冲着江采萍发不出来,就会冲谁发呢?”
杨洄这才恍然大悟,道:“那还用问吗?我呗。在陛下把江采萍纳入宫中之前,她是住在咱们家。这次江采萍得了崔耕这个靠山,也是我牵线搭桥的。这可怎么办?武惠妃一定会狠狠地报复咱们家啊。”
说到最后,杨洄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要知道,武惠妃可是连李隆基的亲儿子都下得起手来,更何况他这个女婿呢?
到了现在,李馨儿反而安慰起杨洄来,道:“孩子你也莫太过担心,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怎么没到那个地步?”杨洄着急道:“武惠妃岂是好惹的?陛下对她言听计从。哪怕咱们撑过她一次两次的报复,还能次次都撑得过去?恐怕早晚得被武惠妃抄家灭族啊!”
李馨儿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道:“瞧你那点儿出息!我就不明白了,怎么武惠妃能无数次找你的麻烦,你却不能无数次找她的麻烦呢?”
“我……我们俩的地位天差地别……”忽地,杨洄好像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点什么,道:“母亲,您的意思是……”
李馨儿道:“咱们直说了吧,你那个
岳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那大唐的万里江山,日后该谁继承呢?还不是你这个女婿!相对而言,武惠妃算个屁啊?我儿又何须怕她?”
“我……我也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那有什么?你还年轻,完全可以再生嘛。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想办法让你那老岳父点头,命你为太子。”
“可……可是……”杨洄还是有些迟疑。
李馨儿道:“行了,没什么可是的。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无非是两条路:其一,搏上一把,有机会为大唐天子,金口玉言,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其二,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等着武惠妃的报复,抄家灭族。这两条,你怎么选呢?”
“我……”
杨洄双眉紧锁,沉吟半晌,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好!我就争一争这太子之位。不过……这大唐天子也不是好当的。既有岭南道似敌似友,又有回纥居心叵测,恐怕孩儿即便当上大唐天子,也撑不了多久。”
李馨儿却微微摇头,道:“关于这点,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为娘已经有了主意,只要你听我的话,担保你这皇帝能做得稳稳当当。”
“啊?果真如此?到底是什么妙计?”
“你先别管。几天之后,此事就该有些眉目了。”
……
……
与此同时,越王府内,一桌上好的宴席已经摆下。
崔耕和安波注、杨玄琰等人觥筹交错,开怀畅饮。
安
波注道:“哦?这么说,虽然那季云还没抓着,但十有八九,那贼人就是他了?”
崔耕道:“正是如此。其实季云抓着没抓着,也没那么重要了。我已经通过此事,和陛下做了交换,任命李光弼和张巡为东西两座受降城的镇守使。如此一来,贼子纵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施展不开了。”
安波注高兴地道:“照您这么说,小老儿可是立了大功一件?”
“嗯,的确是大功一件!”崔耕手举酒杯,道:“要不是您指证了季云,焉有李光弼和张巡镇守两座受降城的机会?来,本王敬您一杯。”
“多谢越王!”安波注一饮而尽,道:“想不到我安波注年轻的时候一事无成,老了老了,却因为有一个好儿子,得享荣华富贵。今日又在阴差阳错下,立下如此大功,人生际遇,真是无常!我……老头子我,真是高兴啊!哈哈……哈哈哈……哈!”
啪嚓!
突然间,突然安波注手中的酒杯掉落于地。安波注身体摇晃了一下,缓缓往后面倒去。
“老爷子,安老爷子!”
杨玄琰赶紧一侧身,把安波注扶住了。却见安波注已然双目紧闭,口吐白沫,呼吸非常微弱。
杨玄琰道:“安老爷子恐怕是犯病了,快,快叫大夫来。”
等大夫来了之后,安波注面色惨白,情形越发不妙,等到了第二天早上,老头子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一命呜呼了。
那大
夫劝道:“安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又接连骤逢大悲大喜,身体遭受不住,并不奇怪。越王千岁,您可得节哀顺变,想开一点儿啊。”
崔耕道:“本王明白,先生不必再劝。”
话是这么说,但崔耕心中还是一阵腻歪。
他暗暗琢磨:自己对安波注之死倒是可以理解,但这事儿真不好对安思顺解释啊。
怎么解释?
安波注自己喝酒喝得太高兴,结果喝死了?
还是说,安波注受自己的牵连,屡次被算计,以至于引发了今日之事?
安思顺能不胡思乱想吗?
但事已至此,崔耕也没啥好办法,只得修书一封给安思顺,将事情的经过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