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侯这个老顽固,虽然一直没有什么态度,但朕心中清楚,他更倾向于太子,明里暗里的可使过不少的手段。”宋景成面露一丝讥笑,说道。
他是老了,但还没有糊涂到家。
这朝中这些人啊,大部分都跟了他半辈子了,什么样的人,他心中清楚的很。
大伴默不作声的侍立在侧,等着皇帝陛下的诏令。
自十一岁进宫,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是他从小就懂的道理。
到了这把年纪,更是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
沉默,有时候可比那金子珍贵的多了。
等了一阵儿,宋景成忽然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问道,“大伴,你说说老七是不是真的有反意?他的行事果决狠辣,倒是有几份朕的气度,这大周天下若是交到他的手里,目前而言,朕是满意的。可若他沾上反这个字,那不管他再做的如何,即便是朕答应,这天下黎民百姓,也不会答应。”
上了年纪的老黄门,顿时感觉一阵头大。
这问题,不管他如何回答,都绝对不会是陛下想要的答案。
左右斟酌,认真思量之后,老黄门语气不急不躁的说道,“陛下想来是多虑了。肃王殿下如今虽拥兵二十万,比之益州牧的气势还要更甚大一些,但朝廷有人始终阻拦陛下不给肃州兵马,可肃王殿下有面临着四面之敌,若不征募将士,肃州危矣,大周也将危矣。”
“奴才倒是以为,肃王此举,纯粹是为了自保,为
了保护陛下的江山而为之。肃州乃大周西北屏障,若肃州有失,敌人兵峰可直抵陛下您的脚下,那时,才是真的危险。
肃王殿下的为人,奴才也算是打小见到大的,如肃王在京中时,那……可是出了名的纨绔,什么事都不管,只顾着流连勾栏瓦肆,与他红尘女打情骂俏。这一遭,匈奴人逼入肃州,也恐怕扰乱了肃王殿下安逸的小日子。”
宋景成呵呵笑了两声,“老七那个性子啊,就是典型的那种懒驴,若不是被匈奴人给逼了一遭,朕还当真无法发现。他竟然还有那样的本事,二十万重兵,三面开战。”
“陛下您忘了,肃王殿下可还在狄道留了一支兵马呢。在肃王那儿恐怕不仅仅是三面开战,而是防着四面开战。”老黄门笑吟吟的提醒了一句,看陛下这脸色,他好像赌对了。
宋景成抹了一把额头,“朕倒是忘记了,朕还有一位不省心的族兄呢。”
老黄门微笑不语,您那那哪是一个不省心的啊。
那是足足一群不省心的啊,可都想着当皇帝呢。
“益州牧屯军秦岭以北,让老七看来也坐不住了,他留的那一支军马不但是为了防着益州牧,估计也是为了震慑肃州南部。”宋景成分析道。
“想来应该是了。”老黄门笑吟吟的附和了一句。
一番思量,孝武皇帝也没有思虑出一个万全之策,他莫名其妙的有些火大。
忽然抬手抓住了面前砚台,可看了看上面的
题字,又忍住了。
他爹的!
不敢砸……
若换做以前,宋景成可没有任何的心思坐在这个地方,空死穷计。
但现在年纪大了,终归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这千疮百孔的天下,他活着一天,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皇帝陛下这突然的举动,把老黄门给吓得不轻,双腿一软,随时准备着跪下称罪。
他有些不解,刚刚不是还说的好好的嘛,怎么这说发火就突然间发火了呢。
老黄门偷偷的瞥了一眼,见皇帝又慢慢的放下了砚台,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还好,看来陛下这火气是控住了。
“陛下。”他小心翼翼的低唤了一声,“这是有什么不决之事?”
宋景成冷笑,“不决之事,这天下间让朕无法决定之事,如今还不多吗?肃州乱成了那般模样,匈奴人都打进家门了,可朝堂上那衮衮诸公在做什么?整天推诿扯皮,一群不吃人饭的混账!”
老皇帝不想还好,一想那是越想越气。
真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就想弄死他们全家。
老黄门弯着腰,将头一个劲儿的往下埋。
他们刚刚说的好像就是这个事儿吧,方才也没见陛下有多么大的火气,这怎么还想着想着就上火了呢。
这朝堂之上,互相推诿扯皮,那不是正常事嘛。
他这个伴驾的老黄门,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可以说是正常的很。
那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官多为利而亡。
官的前身是士,士却不一定
是官,这中间的变故,老黄门想了一辈子,却始终想不通。
金银财宝何时够,高官厚禄几时足?
老黄门得到的答案是,永远不够,也永远不会满足。
即便是亲王,都还想着当皇帝呢。
当了皇帝,还想着当长生皇帝呢。
不稀奇,一点也不稀奇。
宋景成的喝骂声,喋喋不休般的在耳畔回荡了开来,“大周数百年基业,如今处处皆是老鼠洞,朕的旨意下了一道又一道,滥杀百姓以充军功者,比比皆是。可正儿八经的匪寇,他们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