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小羽吧!”
夜羽停下了脚步,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与惊讶:‘我不是伪装的那么好了吗?一直以背影对着杜婶,还遮住了自己的脸,她不可能认出是我的……’
‘一定是她猜的,只要我一直否认,她就不会知道是我的!’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着:“我不是,我只是路过的……路见不平的……异能者而已…这位女士,你认错人了………”
“别装了!”杜婶打断了他的话,
“我认识你爷爷那么久,他总是戴着的就是那顶草帽,即使它被改造了一些,但是还有一些细节暴露了一切。草帽边上那朵梅花,就是我给他绣的,我还认不出吗?别自欺欺人了,夜羽!”
那一声“夜羽”,将夜羽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原来是草帽暴露了吗?已经瞒不住了!我……我还不想让她知道我……现在的模样…她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待我如亲人的人了!我不想,我不想让她疏远我……’
想到这里,下定决心的夜羽,挣脱了杜婶的束缚,向饭店门外奔去。
“小羽!”杜婶挣扎着起身,不管一片狼藉的饭店,向夜羽追了过去。
这时,由于太过焦急,她一不留神就踩到了碎裂的玻璃瓶,脚一滑,瞬间跌倒,四散的玻璃片划破了她的大腿和手臂,鲜血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小羽……”杜婶忍受着疼痛,想要站起,却浑身无力。
已经跑到外面的夜羽,听到玻璃碎片擦过地面和杜婶倒地的声音,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终究是不忍心,停下了脚步,转身向杜婶跑去。
他,还是关心战胜了决心。
“杜婶,没事吧!”如死人般冰凉的双手,轻轻地握住了杜婶流血的手,小心翼翼将她扶起,将她扶着坐到了饭店的一把椅子上。
听到熟悉的声音,感受到熟悉的关心之意,看着去而复返的熟悉人影,杜婶露出了笑容:“我就说嘛……小羽这么乖巧的孩子,怎么会舍得他的杜婶受伤呢?小羽果然还是小羽呢……”
流血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摘下了面前少年的草帽。看着额头上长着黑角的长发少年,杜婶依旧笑着,粗糙的手掌拂过他鬓角的长发,将其挂在耳朵后面,“小羽,这就是你不愿意见我的原因吗?是害怕我,恐惧你现在的模样吗?”
感受着熟悉又温柔的抚摸,夜羽冰蓝色的双眼里满是忐忑不安与恐惧:“是的……杜婶……杜婶您能…接受现在非人的我吗?现在…如同怪物一般的我!”
黑色的羽翼突然冲破了黑袍的束缚,向两边肆意伸展,手中还握着的镰刀,早已露出的黑角,此时的夜羽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将自己非人的一切都展现了出来。
直到最后越来越激动的夜羽大声地对杜婶吼道:“那么,您能接受这样的我吗?!”
突然,一个温暖的拥抱,霎时将夜羽的躁动平抚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当时回来时发生了什么,然后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只知道,你还是我熟悉的小羽,那个不喜欢说话,但是善解人意、关心他人、善良的小羽,并没有什么改变。”
“不管你是人还是非人,你都是我认同的小羽,我亲爱的儿子………”
杜婶的话语,如同阳光般照亮了夜羽封闭的内心,今天的突然遭遇而积累的委屈如火山一般爆发而出——泪水从眼眶中缓缓滑落,那是翡翠色的,死神的眼泪。
拥抱着杜婶,夜羽直接埋头痛哭。
小时候的夜羽,摔倒了没有哭,被欺负了没有哭,即使是最爱他的老爷子去世了他依旧没有哭!
以前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知道了:死神,他们对死亡无感,他们是无情的,即使是关系再好的人或生物去世了,或者消失了,它们都会无动于衷。
因此,死神最难流泪,即使是曾经被封印了血脉,那来自灵魂深处的特性也是不会变的。
而察觉到自己与别人不同的夜羽,从小就封闭自己,隐藏自己,远离他人,在他人面前树立了一个孤僻的形象。
而夜羽,或许从小到大,在他还是人类时最想要的,或许仅仅是一个别人对真实自己的认同。
而杜婶认同了自己非人的身份,认同了如同怪物一般的他,也就是认同了真实的他。
所以,他感动了,因为他获得了他现在最想要的:他被认同了!
翡翠色的眼泪顺着杜婶的手臂流下,发生了让杜婶不可思议的事。
刚刚摔倒时留下的大大小小的擦伤,还有流血的伤口,在眼泪的作用下渐渐愈合,就连血液也一同倒流,皮肤恢复如初,甚至比受伤前还光滑。
身体里隐藏的所有暗疾,全部都消失殆尽,让杜婶整个人仿佛是重生了一般,年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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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夜羽痛苦得甚至哭到晕过去时。同一时间,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神秘少女,已经站在了胡同的围墙上,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事情。
“死神的眼泪呢……”少女喃喃自语,“无情的死神流下的有情之泪,可是具有起死回生的效果的,真是生命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