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于人,也是他的缺点。
其实这三个人虽然才能各有高下,也都有些缺点,但都是蒙古草原上了不起的人物。大汗之位无论交给谁,都是个过得去的选择。然而造成的后果却可能是大相径庭的。
如果是老二察合台继承汗位,那他未必就能够压伏住蒙古草原上那么多的部族。就是压服了,也不过是依靠黄金家族无与伦比的实力强行压制而已,说不定会引起草原上新一轮的纷争。若真起了纷争,那便是旷日持久的血战,等到平定各方势力,都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了。
要是由老三窝阔台继承汗位,那恩威并施、收买压制各方面势力是不成问题的。但他性子太急,又没有耐心,在取得蒙古草原上的力量之后,一定会大肆对外作战,扩张势力。那到时候,首当其冲要倒霉的就是金国了;金国完蛋了,那就轮到大宋国了。覆巢之下无有完卵,宋国完蛋了,柴安风又何以自处?
而老四拖雷办事,就要比两位哥哥稳健许多。他继位之后,大抵会花好一番功夫,将成吉思汗刚刚统一起来的蒙古帝国再次整合一番,彻底敉平和修复各部族之间的矛盾和间隙,让蒙古帝国真正成为一个无懈可击、铁板一块的大帝国。然而拖雷也绝不是那种只知守成的庸主,完成整合之后,他一样会携蒙古大军南征北战,而那个时候彻底统一了的蒙古帝国,将会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实力。也就是说,拖雷才是宋金两国最可怕的对手。
这样分析下来。蒙古大汉的继承人到底是谁?就成了一件能够影响天下大局的最关键的事情了。
经过这番分析,柴安风总算弄清楚
了,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事物真的是广泛联系的。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讲的就是这个道理。而成吉思汗之死,那可绝对不只是一根头发而已,而是一根又粗又长的金箍棒,迟早会将这个已经摇摇欲坠的天下局势搅个天翻地覆!
唏嘘了半晌,柴安风终于说道:“耶律先生,我们就这样干等着,好像也太被动了点吧?也先别管大汗继位人到底是谁了,总该采取一些应对的手段吧?”
就在期年之前,耶律楚材还是成吉思汗的第一谋士。若他现在仍在蒙古大营之内,现在大概是在努力维持大汗儿子们之间的关系,让成吉思汗这几个胸怀大志的儿子能够达成一定程度的妥协,从而在尽量减少内耗的情况下选出汗位的继承人。
然而此刻,他摇身一变成了柴安风的师友,想的却是如何应对蒙古草原上剧烈的变化。唉!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不过如此……
耶律楚材暗中叹息了一阵世事的无常,但也没法在获悉蒙古新大汗具体人选的情况下,拿出更有针对性的应对措施,便只能说道:“柴兄在青龙镇里就说,大宋当务之急是要整军经武。学生不才,当初还嫌柴兄办事太过仓促了点。现在才知道柴兄是真正高瞻远瞩之人。还是那四个字,整军经武。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眼下唯一正确的选择。”
柴安风点了点头,绕着后院那棵大槐树转了两圈,眉头已然拧成了一个死结:“耶律先生,你说实话,要是蒙古大军真的征服了大金国,又南下攻打大宋,就凭大宋现在的军备,能打得过蒙古人吗?”
耶律楚材无奈地摇摇头:“不行!就算加上长江天堑的帮助。南宋的军力依旧无法和蒙古大军相提并论。大概只要突破了江淮防线,便是大水崩沙、势如破竹了!”
“那如果给我两三年的时间,让我重新整顿大宋国的军队呢?有没有一战的机会?”柴安风又问道。
耶律楚才对蒙古大军的战斗力是再了解也不过了。
他知道蒙古草原上的勇士,以骑兵作战为主,作战时候来去如风、侵略如火。多少方兴未艾的帝国、多少历史悠久的王朝,都在蒙古铁蹄的践踏下灰飞烟灭了。就是强大一时的金国对阵蒙古大军,那也是负多胜少。而且蒙古
人输,也不过损失个百人而已;可是一旦取胜,往往就是歼灭战,杀敌十万二十万,一战就可以消灭帝国几乎全部的核心战斗力。
这种战法可谓是吃死了又庞大、又缓慢、又迟钝、又臃肿的南宋军队,而只给柴安风两三年的时间,他的所谓“整军经武”能有多少成效呢?
然而耶律楚材也不便将柴安风彻底贬低,只能说道:“野战那是没有半点机会的。要是凭借好比襄阳、樊城这种占有水军优势的坚固城池,或许可以坚守上一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但也不过是坚守不出而已。要是城中守军冲昏了头脑,想要伺机反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柴安风皱紧了眉毛:“按照耶律先生先生所说的,难道大宋保持一个不败的局面就是极限了吗?”
耶律楚材点点头:“要是当年没有发生靖康之耻。而大宋能够拥有河套、燕云这两个战略缓冲区的话,那或许能跟蒙古一较短长。可现在大宋偏安一隅,就只在江南经营。那敌军只要陈兵江淮以北,就相当于枝节威胁到了大宋统治的核心地区……”
说到这里,耶律楚材已经不忍心再往下说了,欲言又止的闭上了嘴,望着从大槐树树叶间隙中设下的点点斑斓阳光,就好像数着地上沾染了多少片鲜血血迹一样……
然而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