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了。晚辈看你精神好得很,声音也甚是洪亮,就算
是偶有小疾,稍稍调养几日也就痊愈了。史老相国身系国家安危,为这一点小病,何必如此倦怠的?”
好一个柴安风,居然当着史弥远的面,就敢训斥起他来了——就是皇帝有心除掉史弥远,在图穷匕见之前,那也得客客气气的。
史弥远听了这几句话自然不舒服,沉沉说道:“柴大官人此次冒雨前来,怕不是就为了看看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吧?有什么话就请快说好了,老夫身体不适,就要回去休息了。”
柴安风怎么可能让史弥远只不冷不热地说了几句话,就重新回去?
于是柴安风赶紧回答道:“史老相公猜错了,今日晚辈就是来探望老相国的。只不过并非只是晚辈一人来看你,而是奉了圣旨,替皇上来看望史老相公的。”
一提及皇帝,史弥远浑浊的瞳孔之中,顿时闪出一丝阴冷的杀气:“哦?是吗?柴大官人既是替皇上来看望老朽的,那便是圣上钦差。想必皇上也有几句要紧的话,托大官人带给老朽吧?”
史弥远果然厉害,三言两语之间便已猜透了柴安风的来意。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
柴安风说道:“皇上的确有几句紧要之言托我带给史老相公,只是此处似乎并非说话的地方。老相国可有僻静所在,我们也好慢慢谈话。”
谁知史弥远并没有直接回答柴安风的话,却道:“眼下雨后初晴、天气爽朗,老夫久病在床也是许久没有出门了。看今日天色正好,老夫聊发少年狂,忽然想泛舟池塘之上,不知柴大官人可否有这个兴致,与老夫一同泛舟呢?”
这什么鬼?
形势都火烧眉毛了!
皇帝都在背后磨刀,准备砍你这个老头子了,你还有空到池塘上划船,这不吃饱了撑的吗?
难
不成史弥远是这辈子用脑过度,老了老了,却成了个老糊涂了吗?
柴安风刚想拒绝史弥远的提议,一旁的耶律楚材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在耳边说道:“柴兄,史老相公请你泛舟湖上必有深意。你还是先答应了他,怎么说话、如何对答,你我早已商议妥定了,不会有问题的。”
出于对耶律楚材的信任,柴安风不加思索,便采纳了他的意见:“好,既然史老相公有这样的雅兴,那我便陪着老相公一起划一划船吧!”
事后耶律楚材才解释说,一定是史弥远觉得自己的相府之内,也有可能被别人安插了耳目,说话办事并不是十分机密,所以才想到在湖上同柴安风说话。
池塘上可是一汪清水,没有任何可以隐藏的地方,正常人类也没有能够憋住一口气悄无声息地埋伏在水下的本事。就算是太湖水寨的沙广天这般水性绝佳的武林高手,或许可以做到在水下长时间闭气行动,但把脑袋埋在水底下的同时,还要听清楚水面上的声音,那就显然违背了通常的物理规律了。
其实史弥远这样的做法也并不鲜见。
蒙古人在商议机密的事情的时候,虽然想不出泛舟湖上的主意,却也会约定好了在四下无人的旷野戈壁上,一对一地谈话。在空旷的原野上,反而要比看似防守严密、实则人多嘴杂的皇宫大内、军营行宫之中要保密的多。
史弥远口中的小舟就停在池塘边上。
看着这条小船不过一丈来长、七八尺来宽,仅够两三个人乘坐的,柴安风算了算,心想:黄有功这个大个子肯定是坐不上去了;耶律楚材虽然是书生,却也是身材魁梧,同样上不了船;算来算去就只有自己、史弥远和史烟罗父女三人能够上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