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金是来帮助自己的。

如果江逸现在不是在这里，如果江逸没有看到封阳现在的样子，江逸或许会相信。

因为张楚金是自己父亲的同事，因为自己在湖州的时候帮他查清楚了裴光的案子，他来帮助自己，并不是不可能。

但是江逸现在就是在这里，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青衣楼第十二楼，江逸也就是看到了封阳现在的惨状，脸色苍白，像是活死人。

江逸本身就极具断案头脑，他已经明白了过来——张楚金，和青衣楼有着某种紧密的联系。

否则他不会找到这里来。

而且……或许早在湖州的时候，他就已经和青衣楼之间存在着这种紧密的关系。

江逸想起了当初在湖州的时候，自己在坟山上见到的那些活死人，封阳现在的情况，和那些活死人很像，难道早在封阳在湖州失踪的时候，张楚金就已经委托那个吹笛人将封阳弄成了这个样子？

江逸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那一夜青衣楼的人会追到坟山。

就是因为张楚金！

想到这里，江逸不禁有些后怕。

难道说，当初在湖州的时候，所有的事都在张楚金的预料之中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面前的这个人，未免太过可怕一些了。

“我知道，杀死萧自在的人，并不是你们，我也知道，你们在寻找真正的凶手，以证明你们的清白。”张楚金继续道，“很巧，不止是青衣楼，我也想要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而且在湖州的时候，我欠你一个人情，所以——我想要帮你。”

张楚金缓缓道，“江公子，你的确很擅长破案，我相信就算没有我的帮助，你也一样能找到杀死萧自在的真凶，但是现在，你不要忘了，你还是一个逃犯的身份，就算你再怎么聪明，你要如何去查呢？”

“你应该打算从千金赌坊内部的人那里着手调查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会乖乖配合你调查吗？不，他们会抓住你，然后，报官，那样，你就会再一次回到监牢

，进了监牢，你要怎么调查呢？”

“别忘了，你的时间，可不多了。”张楚金幽幽道，“现在的江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我想你的父亲和哥哥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真凶再找不出来，你说江家，还能不能顶得住各方势力的施压呢？”

江逸攥紧了自己的拳。

“张御史，是在威胁我吗？”江逸缓缓道，他已经确认，面前的这个人，绝不简单，最起码，不会是之前在湖州时表露出来的无能。

“我怎么会威胁你呢？”张楚金淡淡道，“我只是好意，帮你分析一下你现在的处境，说实话，很不妙。”

“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让你的处境，稍微好上那么一些？最起码，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千金赌坊进行调查，有我的帮助，你不会被当成逃犯抓起来的。”

“代价是？”江逸问道。

“江公子这么说，有些难听了，我是来还你在湖州的情，怎么会让你付出什么代价呢？”张楚金笑笑，“硬要说的话，我需要你

查出杀死萧自在的真凶，这好像不算代价吧？”

“那如果，我拒绝你的帮助呢？”江逸缓缓问道。

“那我也不会抓你们，我会离开这里。”张楚金轻轻一笑，“但是我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大批的卫兵出现在这里，而且，我也会严加布防千金赌坊和我能猜到的你会去的地方，虽然我欠你一个人情，但我毕竟还是侍御史，受太后之名追查此案，你们作为最大嫌疑人，抓捕你们归案，也算是我的职责。”

“你！”祁天臣握紧了刀，却被江逸用眼神阻拦。

“所以，还请江公子，好好考虑，然后，做出一个选择。”

“很简单的一个选择，对吧？”

张楚金笑了笑。

的确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因为没有选择的余地。

江逸皱紧了眉，他想不明白，张楚金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联想到湖州的案子，再联想到封阳现在的样子……

张楚金绝对是一个很可怕的人，江逸的直

觉告诉自己，不能和这样的人合作，但是江逸，还有的选吗？

显然是没有的。

人生总是这样，总是有着无数的选择，有些时候，人不会有选择的权利，但更多的时候，他们还是可以做出一个选择。

但是龙青云，他做不出，因为这个选择，对于他，实在是太过艰难。

他闭上眼，神都化为火海，战乱四起，无数黎民百姓陷于水深火热，痛哭流涕。

他睁开眼，又一次看到了那个来自苗疆的女孩，她的脸上充满了悲戚。

“龙居士，既然执念太深，何不放下执念，过去的事，已然不会改变，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清风道长的声音忽然在龙青云的耳边响起。

“不放！”龙青云低声道。

他无法放下自己心中的执念，无法放下自己心中的仇恨，只因他忘不了那一段过去。

月香水影，风冷孤山。

空山折枝，寒夜寻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