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秦淮河三里左右的一处普通民宅门口,一脸无奈的杜参杜举人,被两个内卫押着,走进了这处民宅里。 内卫作为天子亲军,名义上的职责自然是卫护宫禁,但是职守皇宫用不了许多人,皇帝陛下也不需要很多人来守着他的宫殿,身为天子,最重要的职责是“耳聪目明”。 再加上内卫里还有不少隐瞒身份的“便衣”,因此时间久了,内卫这个衙门自然就有了一些特务组织和情报组织的特性。 进了民宅之后,杜参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汉子,叹了口气:“二位,我大陈立国至今,未曾听说有因言获罪的先例,那首诗一没有犯圣讳,二没有犯国法,为何内卫会因为这首诗纠缠不放?” 站在杜参身后的内卫闷哼了一声,冷笑道:“因为那首诗上达天听了,陛下亲自开了口,要查明这首诗是谁写的。” 他看向杜参,沉声道:“杜公子,要不然你干脆把这件事认了,我等也不用再到处奔忙,你也说了,咱们大陈没有因言获罪的先例,陛下应该不会责罚你,也不会阻碍你科场的前程!” 杜参缓缓摇头,开口道:“不是我写的,就是不是我写的,冒认他人文字,是我辈读书人最大的忌讳,今日杜某认了,来日百年之后,哪里有脸面去见圣人?” 说到这里,杜参看向这个内卫,问道:“差大哥,若找出写诗那人,那人不会因我获罪罢?” “这谁能知道?” 这个内卫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陛下只说找到写诗的人,没有说怎么处置,杜公子要是担心这个,不如干脆一些认了,我们都好交差。” 至始至终,这些内卫都觉得,那首或许可以称之为诗的东西,乃是杜参所写,只是杜举人怕事,所以才推脱不认。 因此,他才会劝杜参认下这件事。 如果内卫知道,这首诗不是杜参写的,那么他们就绝对不会这么对杜参说话,因为这么做就等同引诱杜参欺君,这是天子亲军绝对不可能去做的事情。 听到内卫这么说,杜参心里万般纠结。 他是个有些耿直的性子,既不愿意认下这个非自己所写的诗,也不愿意连累那天在桥上念诗的许复,一时间竟然站在原地,不愿意挪动脚步了。 不过杜参毕竟是个读书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这些如狼似虎内卫的对手,见他不走路了,两个内卫便一人一边架着他,直接将杜举人拎了起来。 两个内卫拎着杜参,直接将他拎进了院子里,然后把他拎到了一个少年人面前,这个少年人被一个内卫看着,满脸惶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拎着杜参的内卫指了指这个少年人,沉声道:“杜举人,你看真切了,是这个人么?” 杜参抬头看了看,然后摇头道:“不是。” 内卫没有说话,又拎着杜参走到下一个少年面前,再一次重复问道:“是此人么?” 杜参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摇头:“不是。” 他回头看向两个拎着自己的内卫,苦笑道:“二位不必拎着我,我自己能走。” 这个时候,杜参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虽然这首诗他不能认下来,但是无论这些内卫找谁过来,他都摇头否认,那么内卫便查不到那个写诗的少年人,自然也就不会拖累后者。 如果内卫或者皇帝非要把这件事压在他杜参头上,杜举人也只好硬着头皮认了。 抱着这个念头,不管两个内卫带他见谁,杜参都直接摇头,一直到第九个少年人。 第九个少年人正是许复,这会儿许复被看在一处隔间里,一个膀大腰圆的内卫正看着他,许复坐在一张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两个内卫把杜参带到了许复面前,指着许复问道:“是此人么?” 杜举人目光微变。 他认出了许复。 当天在桥上念诗的人,正是眼前这个少年人。 杜参只是愣神了一个瞬间,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缓缓摇头:“不是…” 他这句话话音刚落,一旁的内卫便微微冷笑:“杜公子,你当我等内卫是傻子!” 内卫作为天子亲军,待遇是非常不错的,人员素质也很高,因为内卫内部也有一套简单的司法流程,因此在内卫里负责这一块的人,一般都是在刑部待了三年以上,或者是府衙待了三年以上的刑狱老吏员,才有资格进入内卫负责内卫的“桉件”。 这会儿有两个人拎着杜参,但是还有一个人一直站在旁边,观望杜参的表情。 杜参是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他在看前八个人的时候,神色都还算平静,呼吸也平稳,但是见到许复之后,杜参的神色明显变了,呼吸也有些急促。 这种细微的变化,一般人是瞧不出来的,但是对于刑狱的老手来说,却不是什么问题。 一个身材高大的内卫,站到了杜参面前,伸手指着许复,微笑道:“杜公子,是此人写的?” 杜参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许复,刚想摇头,就听到这个内卫澹澹的说道:“杜公子说话前要想清楚,此时你如果再跟我们说谎,说小了是阻碍内卫办桉,说大了就是欺君。” “明年春天,可就是春闱了。” 内卫澹澹的说道:“杜公子才名满京城,可不要误了自己的前程。” 杜参看了看许复,又看了看内卫,然后站直了身子,先是对许复躬身作揖,语气颇有些后悔:“小兄弟,此事若是牵连了你,杜某一定与你同担罪过…” 说完,他看向内卫,再一次叹息:“当日在秦淮河桥上,就是这个小兄弟在桥上吟诗,被我听了来。” 他面色严肃,开口道:“这位差爷,小兄弟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