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李世民拍案而起。
“吴王去了哪里,你再说一遍!”
孙昭德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看到满身墨汁狼狈不堪的部下来召他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一场大劫躲不过去了,忙磕头如捣蒜道:“吴王去、去了平康坊,赶着六街鼓终出了皇城……”
这个混账东西,昨天出殡,今天就要做新郎吗!
“还不去追,要朕下白麻大诏吗!?”
李世民见孙昭德傻愣愣跪在殿中,气不打一处来,怒火上头,抄起白玉笔架就往地上摔。
“咔嚓!”
无暇白玉的笔架,一下子碎成八瓣。
“臣……臣请陛下下令,开宫门。”
孙昭德一咬牙,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直说。
宫门入夜就闭,您不下令,谁能出去?
“砰!”
“滚!”
“是是是……”
孙昭德唯唯诺诺,连滚带爬逃似的离开甘露殿。
回承天门的路上,孙昭德一直神不守舍,悄声询问带路顺带调查情况的王德:
“内侍监……下官这回要去岭南了吗?”
看着熟悉的太极宫,孙昭德不由得悲重中来,自己马上就到了最后一年,明年就可以外放……怎么就遇到了吴王,惨也!
“不会不会,孙郎将不必多想
,吴王从来性子跳脱,去一趟平康坊算不得什么大事。”王德出言宽慰。
虽然他平素宽厚,但这几句话倒也不是空穴来风,毕竟李世民的皇子,个个都是长安土著,全都不省心,要说没去过平康坊的,恐怕只有还没出宫的孩子吧。
别说太子、魏王,就连陛下自己,十有八九也去过平康坊。
君不见,前隋的时候,陛下就是唐国公家的公子,交结四方豪杰又能去哪里?
当然是人口流动最大的平康坊了。
真当平康坊是红灯区了?
然而,孙昭德一听这话,脸上愁容更深。
“可是,吴王是当着所有卫士的面说去平康坊!”
所有卫士?
王德一听孙昭德解释瞬间愣住,脑子停止运转,机械性的往前走,他本以为吴王只是出宫游玩一番,却被孙昭德偶然听到。孙昭德没胆量拦住吴王,这才奏报皇帝,虽然无功,但也不至于流放……没想到吴王居然这样!
“你……以为吴王果真会去吗”王德一时没了主意,鬼使神差的问道。
孙昭德出身豪门,虽然本领并不突出,但在政治方面却很敏感,早在李恪吼那一嗓子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不好,此刻更是想的明明白白。
“内侍监,此刻
吴王究竟去不去平康坊还有几人在意,明日天一亮,勋卫轮值,此时朝野上下都知道了!”
一想到这里,孙昭德不禁悲重中来。天塌了有高个顶着,此刻天真的塌了,正该由孙昭德顶住,流放岭南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唉……岭南瘴气重,孙郎将小心。”
此时此刻,王德也无话可说。
………
“什么,当着众人面说!”李世民一把掀翻书案,拔刀就砍,仿佛这张书案就是成天作妖的李恪,“好一个混账,丢尽了朕的脸……王德!”
“拿着朕的御剑,把这个混账带回来,要是敢不听,一剑斩了!”
朕明白了,你不是生性跳脱,你是成心给朕难堪!
看朕怎么收拾你个逆子!
“圣人,奴婢刚刚从承天门回来……奴婢窃以为,此事颇有些蹊跷,吴王此举或有深意也未可知。”王德看着李世民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深意?”李世民念了一声,继而冷哼道:“他一个还没成丁的中男,能有什么深意?”
“你不要替他说话,朕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孽障!”
该死的孽障!李世民心想:若是不打断几根荆杖,这孽障断然张不了记性。
想到这里,李世民又念叨起
杨妃来,可怜杨妃又要哭个不停……可子不教,不成器。让李恪一味胡闹下去,早晚给自己招来祸殃,日后的皇帝,可不是你的亲爹!
“奴婢是想,此事或许和太子有关——”
李世民听见太子两个字,脸色稍稍变幻,问道:“此事与太子有何关系?”
“吴王离去之前,曾与太子同在承天门城头密谈,约有一刻,期间无人在旁。”王德小心偷瞧李世民一眼,见他没有生气,才继续说:“吴王为绝奸小之望,乃自污其名,以使太子尊位无忧。”
“荒唐——”李世民犹豫片刻,给王德下令道:
“你去东宫,把这件事问清楚。”
“奴婢遵命。”
目视王德渐渐走远,最终离开了视线范围,李世民依着枕头思索,难道李恪确有深意?
此事确实难说。
倒也不是不可能。
哈欠……好困啊。
思来想去,李世民逐渐睡了过去,这几天每天晚上只能睡两三个时辰,便是铁人也扛不住。
直到李承乾跟着王德深夜赶来。
夜深露重,李承乾慌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