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侯君集撇了撇嘴,仿佛很是不屑。
“吴王西行,坊间议论各不相同,侯兄怎么看?”张亮问道。
吴王率军西行,在坊间引起了热议。
吴王府的白壁上,到处都贴满了纸业。
更有好事之人,在吴王府门前售卖印泥,士人若是见到与自己观点相符的文章,便当场盖上自己的私印。
他因为即将到来的大朝会入朝参加朝集,正好前往兵部议定相州折冲府事,便在兵部用餐。
“哼!”侯君集不屑的冷哼一声:“黄口小儿,以为打了几场胜仗,斩了个可汗之子,就以为自己是卫霍在世,狂言封狼居胥。”
“到了出兵的时候,吴王没了胆气,却又不敢违抗陛下诏书,只能灰溜溜向西。”侯君集冷笑不以。
张亮一脸不信,颇为认真的说:“坊间都议论,陛下乃是又另外的密敕交给吴王,让吴王西行征讨诸胡。”
侯君集冷笑一声,看向张亮,“那都是些书生的狂言,恐怕连凉州和灵州谁更靠近长安都搞不清楚。”
“灵州以西哪有诸胡可以征讨,吴王带着九千骑兵,两万匹马出征,难道要攻城吗?”
“这……”张亮顿时哑口无言,他也觉得坊间的传言不可信,但是
侯君集的话让他更加不敢相信。
此前魏王弄巧成拙,已经让陛下颜面大失,此番吴王若是畏缩畏战,天子该气成什么样?
“吴王多半是迷路了吧,雪天行军,不辩道路也是有的。”张亮找到了个理由说服自己。
不过,侯君集立即表示了反对。
“雪天迷路,为何沿着驿道西行?”
“州县能够发现吴王的行军,吴王难道发现不了州县不成?”
“依某看,吴王定是畏战,胆怯如鼠!”
“逃兵一个!”
侯君集不屑一顾的说道,言辞之中充满了轻蔑。
他本是游侠出身,对李恪并不感冒,所谓贤名在他眼里不值一文。
“可是……对了,取舆图来!”张亮大声喊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兵部的仆役闻声迅速进入静室,在得到侯君集的允许后,立即去取舆图。
兵部自然不会缺少舆图,大唐乃至四方邦国的舆图,兵部都有收录。
不多时,舆图被取了过来,悬挂在静室正中央。
“侯兄,草原降雪,吴王率领大军,难道有穿越雪原前行?”张亮胸有成竹的说道。
“所以吴王一定是想绕过草原,纵然多耗费了时间,却胜在稳妥。这一定是陛下暗中命人下令,让吴王如此行
军。”
侯君集笑着摇了摇头,问道:“你知道要绕多久的路吗?”
“不知道。”张亮茫然的摇了摇头,不过他接着说:“军争之际,绕些路又有何妨,仗都打到这个地步,就算是绕半个月的路,又算什么?”
张亮满以为自己能够说服侯君集,却不想侯君集轻轻一笑,“何止是半个月,若是走这条路,起码要走半年,翻阅葱岭,说不定要借道波斯!”
“侯兄莫要说笑。”
“某没有说笑,当初汉击匈奴,鏖战百年,若是陇右河西有便宜之路,为何不走?”侯君集指着舆图上的一片空白说道。
汉代与匈奴的百年战争,从辽东打到西域,若是河西可以直驱王庭,汉军早就出动了,何须让吴王绕道?
何况再怎么绕道,草原在冬季,终究都是雪原,难以行军。
张亮默默思索,缓缓点头,却是认同了侯君集的想法。
毕竟他再也找不到其他可能性,来证明吴王西行乃是有深谋远虑。
侯君集见张亮信服,继续说道:“陛下当初命吴王出塞,本就是昏招。当初突厥牙帐在漠南,又逢诸部叛乱,天降大雪,天时地利人和齐至,这才兴师十万,攻灭突厥。”
“而今薛延陀本部在漠
北,官军若是远征,恐怕会重蹈李广利当年之覆辙。”
“不知我汉家儿郎,有多少能从漠北回来?”
侯君集叹了口气,从一开始他就反对这样无谓的冒险。
可是天子一直与李靖商议,将自己远远打发去渭水带兵。
此番前线出了变故,统领大军出征救援的竟然不是自己这个从开战依始便带兵的人,而是那个垂垂老矣的李靖。
唉!
可惜啊!
侯君集为着自己怀才不遇而叹息,忍不住多发了几句牢骚。
与此同时,鸿胪寺中却哭嚎之声不断。
“嚷什么!再吵本官将汝等轰出鸿胪寺,奏请天子,绝尔之供!”鸿胪寺卿萧翰池作色怒喝,手持玉笏,须发上指,俨然被新罗的使者气个不停。
在李世民时代,给大唐当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是所有国家都有资格给大唐称臣纳贡。
作为大唐藩臣当中最为恭顺的一国,新罗今日如此吵嚷,显然是遇到了天大的危机。
亡国灭种之危。
高丽大军南下,兵临新罗都城。
高丽是扶余种,新罗是三韩之后,若是新罗覆灭,依照扶余人的凶狠,恐怕三韩种剩不下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