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甘露殿出来,李恪又去了一趟大明宫。
军器监爆炸并未影响到大明宫的修建,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
而最近李淳风不见了人影,李恪一打听才知道,这家伙因为有了算盘,正在家中潜心研究算数呢。
不过想来也对,他一算数大家,有了这么好的计算工具,那还不得好好研究一番以前无法研究的问题?
只要这家伙不出来给人算命,那李恪就放心了。
路过东宫时,李恪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既然答应了李世民,那自是要做到。
李忠山禀报之后,又出来将李恪迎了进去。
到了大殿,这才看到李承乾正好整以暇的坐着,似乎对李恪的到来早有预料。
“怎么?”
“还是不放心?想要再来试探?”
李承乾自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所以断定了李恪拿他没办法。
事实上李恪也真的没证据。
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这么为难。
可一听到这话,李恪就笑了。
“你应该直接让俾路支炸了我楚王府,何必连累那六百多个千牛卫呢。”
“搞这么多,最后你还是出不了这东宫,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
发生了这样的事,李世民怎么
可能还让李承乾带兵去波斯?
就算李世民的心再大,那也不能这么干啊。
李承乾闻声,神色巨变,一双阴沉的眸子里尽是惊疑,盯着李恪看了好一阵才沉声道,“你敢诬陷太子?!”
聪明人说话,总是跳脱。
李恪刚才那两句话里没说的是李承乾为了带兵出征去波斯,所以炸了军器监。
而他没说,李承乾却是心知肚明,所以再听到自己出不了这东宫大门之后,马上改变了态度。
不认罪,那他便是无罪。
他无罪,李恪便是在构陷太子,死罪。
然而李恪只是一笑,不以为然的道,“别动不动就诬陷诬陷的,你做没做,你心里没点数?”
“我也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了,所以这才来提醒你,你不会真以为你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一点痕迹有没留下吧?”
有些话,一旦真的说破了,那就真的没意思了。
李恪现在眼中只有钱,只要不挡他的财路,那一切都好说。
可要有人不听劝,非要挡他的财路,那对不起,甭管你是孔子,老子,孟子还是老子,都得给我趴下。
谁还没点脾气呢?
只不过李承乾会认罪吗?
显然不会。
炸掉军器监,炸死
千牛卫六百多个,损毁朝廷兵器山地炮几十架,弹药另计,这种程度的损失,这个罪他都敢认的话,那他也就不会坐在这东宫之中整日的胡思乱想了。
于是他只冷冷的瞧着李恪,用一种十分漠然的语气道,“你若有证据,那便到父皇面前去弹劾我。”
“若没有,你便算是构陷太子,死罪!”
最后两个字落下,李承乾的语气锋芒一转,变得格外的凌厉,甚至眼中都闪过一道精光,恨不能马上将李恪人间蒸发一般。
对他而言,挡在他面前最大的障碍就是李恪。
只要能把李恪弄死,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这句话,却成了李恪对他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原因。
李恪用很难以接受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屡教不改的顽童,更像看着一个屡戒不止的烟枪,那种从心底深处涌出的失望霎时间占据了他的心神。
身为一个太子,何以能够成长到如此地步?
“弹劾?”
呵呵。
李恪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是十分苦涩的笑。
他皱着眉头看着李承乾道,“弹劾是吧?”
“用来炸掉军器监的炸药出自陇西,而你的亲信
李巍晋十日前刚从陇西回来,马车上带着的就是从陇西买来的黑火药!”
“俾路支出入你东宫,看到的人不在少数,当晚俾路支混入千牛卫时拿着的也是你东宫的印鉴,之后连夜开城门逃走,也是你东宫署官帮的忙,事后被你杀人灭口就埋在城外的百丈原!”
“我要是把这些全都告诉父皇,你觉得你扛得住吗?!啊?!”
“你跟我说弹劾?我要是真的弹劾你,你觉得你还能坐在这里装模作样的像个没事人?还能摆出一副东宫太子的架势在这里恬不知耻?”
“我告诉你,人都是有底线的!”
其实,李恪已经查到了许多。
崔促和卫文斌这两日也没闲着。
再加上柴令武的帮助,李恪想要找到证据,并非像他说的那般困难。
他那样说,只是为了让其他人认为很困难。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这件事淹下去。
可是他没想到,真正的始作俑者到现在居然还没有任何的悔意,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而他干的,又都意味着什么。
人呐,一旦坐上高位,似乎总是很容易忘记自己坐在那个位置上应当肩负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