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的准确性已经确定了，那么接下来便该确定物证的准确性。

他们几个黑衣人说这箱子里的山地炮乃是李恪向高句丽出售的，就一定是李恪向高句丽出售的吗？

“韩侍郎。”

李承乾摆手示意身旁的韩长穗。

“启奏陛下，军器监的山地炮大多用于武装我大唐将士，此乃朝廷制度。”

“但也仍有少许流出，毕竟辽东战事频繁，不少高句丽军缴获了我军的武器，所以山地炮也自然流到了高句丽。”

“而高句丽对冶炼一道向来不及我大唐，所以向来觊觎我大唐山地炮。”

“楚王殿下自辽东返回，所以当初魏王的那些私军便一直驻扎在城外。”

“据臣所知，魏王便是通过与高句丽走私豢养的这批私军，所以他们的武器装备都是最好的，而且来源，也正是朝廷的军器监。”

“以往乃是魏王殿下命人购买补充，臣也向陛下汇报过此事。”

“陛下既未提及有何不妥，臣也自当不会多问。”

“所以楚王殿下接手了之后仍旧向军器监购买山地炮装备，臣其实也是一直都知道的。”

“但不曾想楚王殿下竟将山地炮走私贩卖与高句丽，

臣臣有罪，还望陛下责罚！”

韩长穗话到最后，干脆“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要多自惭形秽就有多自惭形秽，说不出的自责与痛心疾首。

而他说的话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李恪从军器监购买的山地炮正是这箱子的山地炮，只是李恪没有像李泰一样用来武装私军，而是走私贩卖给了高句丽。

李世民对李泰豢养私军一事本来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李泰向军器监购买山地炮，武装私军，等同于国库里的钱在李泰手里过了一遍，然后又回到了国库。

再加上李泰豢养的私军，说到底还是大唐的军事势力，所以李世民根本就不在乎。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李恪接手后，再度向军器监购买山地炮装备，那军器监和兵部自然是不会多说什么，依数照卖。

而韩长穗的神转折就在于，他把这种疏漏之责自己承担下来，痛哭流涕，悔恨交加，情真意切，看得人直想掉眼泪。

如此一来，更能体现李恪走私山地炮贩卖高句丽的重罪了。

明明他韩长穗什么也不知道，居然要背这个锅，造的什么孽，受的什么罪啊！

就连李恪

都忍不住拍手称奇，这韩长穗，没看出来啊，居然是个演技派！

但嘲讽归嘲讽，问题始终摆在这里。

物证的准确性也被证实了。

铁证如山，李恪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绽可以反驳！

“李恪，你到底有没有向高句丽走私贩卖我大唐的山地炮！”

这时，半晌没说话的李世民突的开口问到，神色依旧肃厉，目光如刀，狠狠剐过李恪的脸庞。

人证物证那些都不足以让李世民下定决心治李恪之罪，他想要听的，乃是李恪自己承认。

只有李恪自己承认，他才会相信。

而李恪面对这样的人证物证，他要想反驳这么精密的布局，几乎是不可能的。

从这几个黑衣人，到自己收纳的李泰的那些私军，李承乾的计谋可谓一步不差，严丝合缝，完美无缺。

李恪要如何反驳？

唯一还能反驳的，李恪思来想去，也只有一条，那就是釜底抽薪。

“陛下，这些人和这些山地炮都摆在这里，太子殿下和韩侍郎又言之凿凿，臣就算是想辩解只怕也力不从心。”

“不过臣还是想挣扎一下，为什么太子殿下就一口咬定是臣与高句丽走私呢？”

“要知道，干

过这件事的还有李泰。”

人证物证李恪是没办法反驳了，他现在能辩解的只有自己和高句丽走私这件事。

只要能证明这件事是凭空捏造出来的，那么无论是认证还是物证，都可以是捏造出来的。

毕竟人证物证都是在为这件事服务，指证李恪与高句丽走私。

釜底抽薪，不外如是。

而李恪提及李泰，那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他就是想暗示李世民，当初李泰都没干的事，他李恪又不傻，怎么可能去干？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些人明明就是那李泰私军里的人，而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那李泰私军乃是受你掌控。”

“他们既往高句丽走私，不是受了你的指令，难道是我的？是李泰的？”

李恪想要釜底抽薪，李承乾却又加了一把火。

从这几个黑衣人和李恪的关系顺藤摸瓜来指证李恪，他们是你的人，那他们走私，就等同于你走私，这没什么可说的。

“太子殿下，这可说不一定。”

“有的人虽然投入某个门下，但真正听从的，却不一定是这个人。”

“你要知道，在这年头，为了飞黄腾达，很多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

“比如，此刻尚在晋王李治门下的徐冬之，太子殿下就肯定他一定听从李治的指令吗？”

李恪举一反三，你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