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国公一家人尽数被杀的正常事件很快被整理好送到了长安。

得知杀害郯国公一家人的凶手是郯国公最宠爱的孙儿时，李世民龙颜大怒，在朝堂上将所有宠溺儿孙的官员全都挨个儿拎出来骂了一顿。

“朕泱泱大国，怎会有如此……如此……”

砰！

“混账！”

太极殿，李世民抓起桌上的汉白玉镇纸砸向百官，百官躲开，镇纸登时粉碎。

这么多年来，李世民再怎么发怒，也没有砸过前朝留下来的东西，这是头一次。

“辅机，你来说！”

李世民喘息了好一会儿，叫来了长孙无忌继续早朝议事，自己则盯着文武官员，审视的目光落在谁身上，谁便会吓的瑟瑟发抖。

长孙无忌深知李世民的脾气，因此先将李世民最喜欢的几人挑出来骂了一顿。

“辅机，罢了。”

如他所料，刚骂了一半，李世民便出言制止。

“是。”

长孙无忌退到一旁，有意无意的斜了眼李承乾。

自李承乾被罢黜太子之位后，他在朝堂上基本上就不会发言，就算是李世民问他，他也不过是搪塞的回复两句。

此时长孙无忌看向他，他依然是那副心灰意冷的表情。

其实这个时候，李承乾只要是站出来，说

上这么几句，让李世民觉得自己没有宠爱儿子就行了。

天下人都知道李世民对自己的儿子宠溺的不行，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不也是脸红脖子粗的。

可惜，李承乾就是默不作声。

“罢了，退朝。”

李世民坐在龙椅之上，扫了文武百官，最后还是起身离去。

半个时辰之后。

楚王府内。

杜如晦与李愔两人对坐于前院石桌。

沉默半晌，杜如晦轻声说道：“陛下今日怒火中烧，其实并不是因为张宝藏。”

“我知道，因为大哥。”

李愔点点头：“大哥在杭州几次处于生死一线间，这不是在战场上……”

杜如晦见他知道原因，欣慰的点点头：“你知道为什么陛下如此恼火吗？”

“不知道。”

“……”

杜如晦叹了口气，解释道：“郯国公的田产是尝试改稻为桑的最好的土地，现在郯国公死了，这些田地将会划到户部的手中，一旦这些田到了户部的手上，再想要拿出来做改稻为桑的试验，基本上不可能。”

“楚王殿下去杭州就是想要以他自己的名义去尝试改稻为桑，规避朝堂上的这么多规矩，而现在看来，今后改稻为桑只能从户部走了……这将会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途

，光是议事可能就会超过一年，唉。”

杜如晦说着说着，唉声叹气的摇头。

改稻为桑还未开始就弄出这么多的事情，真要是开始了……天晓得还有多大的难。

要知道，改稻为桑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在拿江南两道百姓的性命做赌注，一旦做的错了，这些人吃饭的粮食都没了。

别说什么从其他地方调度，调度事小，如何监管事大，粮食过了那些雁过拔毛的贪官的手，真正到百姓手中的没多少，说不定真的会再出现饥荒。

“大哥说不定已经预料到了这件事情呢？”

这话，李愔自己说出口都没有底气。

杜如晦闻言叹道：“希望如此吧。还有一件事，这一次杭州官员大大小小都在交换更替，所有人都在朝杭州安插自己的人手，显然是大家都知道这是楚王殿下准备在杭州做改稻为桑的试验。”

“这跟在杭州安插自己的人手有什么关系？”

李愔一脸不解。

“赚钱。”

杜如晦低声喃喃：“楚王殿下只是要自己试验，若是能够大笔捞钱，他们可以在第一时间学习这件事情，进而快速的聚集相对多的财富与土地。眼下，照着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即便是改稻为桑能够有用，有这些人为了

赚钱守在这里，殿下将会遇到的困难……”

剩余的他也没打算继续说下去。

田地再次被官员握在手中，与被江南大户握在手中有什么区别，最终吃苦的还是百姓。

改稻为桑的前提不还是让百姓拥有自己的土地么？

李愔听得是一知半解，不过看杜如晦的神情，他知道情况是很严重的。

沉默半晌，他轻声询问道：“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助大哥？”

“不清楚，目前我们能做的只有在后天松赞干布到来之前把所有人的动向查清楚，一旦事情脱离掌控，我们就需要抛出另一件事情吸引陛下及多数人的注意力，以此来缓解殿下身上的压力。”

说到这里，杜如晦将刑部递交给李世民的折子的抄录交给了李愔：“把这个交给楚王妃，让她去找高阳公主及房遗爱。”

“找她们有什么用，高阳跟房遗爱俩人都是一根筋。”

“他们现在是皇家的人。”

闻听此言，李愔挑挑眉头，结果书信看也没看就塞到怀中，驾马前往皇城。

望着李愔离去的背影，杜如晦眼中尽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