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大声汇报,“他说,一定能治好你。你别怕,可能会有点儿疼。我会帮你按摩穴位止痛。他的两个夫人也在,会一起帮忙。”
“二哥,辛苦你了
!”白泽脸上,不见半点羞涩,看向李德昭的目光中,也尽是温柔,“从小的时候,就是你护着我。没想到长大之后,我还是要让你护着。”
“我愿意,我愿意!”李德昭红着眼睛,不停地点头,“你别说了,也别担心。保留点体力,韩判官说了,你需要足够的体力。才能支撑得住。”
“嗯,我知道!”白泽温柔地笑了笑,脸上写满了新婚妻子般的幸福。随即,又艰难地将头转向韩青,“韩判官,是我硬拖着二哥来找你救命的。我知道,人力有时而穷,所以,你尽管放手施为。二哥肯为了我,离开夏州,我已经没有遗憾。”
“你……”韩青瞬间,就明白了白泽的意思,心中顿时又闷又疼。
这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李德昭继续留在夏州,必死无疑。所以才以寻找自己给她治伤为借口,将李德昭硬是从漩涡里拖了出来。
如今,李德昭已经到了华山脚下,距离夏州千里之遥。她已经放了心,所以,死而无憾。
“我要治好你,我一定会治好你!”借着低头用烈酒灼烧瓷罐的机会,他偷偷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咬着牙承诺,“白姐,你放心,治不好你,我绝不会放李德昭独自离开!”
“多谢。”白泽瞬间也明白了韩青的承诺,笑着回应。随即,闭上眼睛,努力喘息。片刻之后,又再度将眼睛睁开,柔声询问,“韩判官,我心中有一件事,一直想问你?不知道,你能不能解释给我听。”
“白姐尽管问,能回答的,我肯定不隐瞒。”韩青吹灭瓷罐中的酒精火,将瓷罐紧紧扣在了白泽后背的伤口之上。
白泽疼得身体一僵,额头上瞬间跳起了青筋。然而,她却努力让自己不陷入昏迷,咬着牙,断断续续地追问,
“韩判官,你那天说,你想做一支火炬,改变大宋。但是你只说了一半儿。其实,我也想,改变党项。我跟你一样。只是,我嘴笨,无法像你,说得那么清楚。我也不知道,党项将来应该是什么样子……”
受伤势和剧痛的双重影响,她无法完全集中起精神,说出来的话,也无法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而韩青,却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边手把手,指导李德昭替白泽按摩穴位止痛,他一边努力思考,赶在白泽再度陷入昏迷之前,终于给出了答案。
“我心中的大宋,应该是老有所依,幼有所养。贪官不再理直气壮,百姓受了委屈,不再忍气吞声。”
“我心中的大宋,律法能约束并保护所有人。人和人之间,能有最基本的公平。凡是努力劳作者,都不再有冻饿之苦。凡是以善良对待他人者,不再遭受恶意的回应。”
“我心中的大宋,军队用来保护自己的百姓,而不是替官员和皇帝,看家护院。读书是为了造福世人,而不是用来作恶和获取不义之财。权力必然获得监督,而不是为所欲为,直到被更大的权力碾得粉身碎骨。”
“我心中的大宋,没有奴隶,没有贱籍。无论穷人,富人,官员,还是百姓,都可以生活在阳光之下,自由地呼吸,都能有机会发出自己的声音。”
“我心中的大宋,人们受到尊敬,是因为他的学问,品行,以及所作所为,而不是因为其是谁的儿孙。”
“我心中的大宋,人生而平等……”
他知道,白泽已经听不见了。即便听见了,也未必听得懂。
然而,他却含着泪,继续补充,“白姐,你的党项,也可以一样。你不会说,但是你一直在努力。我知道,我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