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的夜风,透窗而入,带着丝丝缕缕的花香。
帘外疏竹筛月影,依稀掩映。
韩青懒洋洋地斜躺在卧房的大床上,手里捧着一卷兵书,心思却不知道已经飞到了何处。
与红莲教之间的恩怨,到半个月前的那个夜晚为止,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
余柏莲在昏迷之中,被她最喜欢的徒弟叶青莲送上了海船。师徒俩估计有生之年,不会再踏上大宋国土半步。
纯阳教的麻烦,也基本解决。虽然其教主吕子明还在东躲西。藏,但是以丁谓的能力和立功心切,恐怕掘地三尺,也会将此人彻底挖出来,永绝后患。
至于张文恭遇刺案,在杨行彦败亡之后,更是水落石出。那些被俘的水师败类们,为了戴罪立功,早就将此案的整个过程和所有细节,交代得一清二楚。
随着水师败类和被俘纯阳教骨干的招供,青州严氏、杨氏两大家族近年来所犯下一系列罪行,也陆续浮出了水面。
即便这两大家族,拿出了壮士断腕的勇气,甚至将其族中嫡系儿孙抛出来主动顶缸。也无法将整个家族彻底摘干净。
而朝廷那边,即便再有高官存心包庇严、杨两家,也无法对罪行视而不见。随着战事的结束,对这两大家族的处置,将会迅速落到实处。
如果不出意外,几个主犯都难逃一死。两个家族的大部分成员,都会在秋天到来之前被官府强令迁往海南居住,永远不得返回青州。
比起韩青上辈子所经历的法制时代,大宋朝廷对严、杨两家涉案人员的处置,明显量刑过轻。但是,这已经是目前能达到的最好结果。
严、杨两大家族的士大夫身份,最终没能成为他们的保护伞。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京东东路的所有“士大夫”,在鱼肉百姓之时,都会多少考虑一下后果,以免再撞到另外一
个韩提刑。
……
总而言之,经过了数月努力,韩青终于将需要干的正事儿,都干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他终于可以像这个时代大多数文官一样,按照“正常”效率,处理公务了。
而以这个时代的生活节奏,需要他及时处理的公务,每月加起来恐怕也凑不出十件。
以他的做事速度,每个月只要在提刑司和控鹤署,各自花费一天左右,就能处理得七七八八。剩下的日子,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摸鱼”。
“也不知道祖父接到我的信没有?算算日子,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来青州的路上了。”既然有了时间,韩青就打算安下心来,梳理一下自己的生活。
他与窦蓉两人曾经患难与共,这辈子肯定会携手一起到白头,不离不弃。经历了上次被劫持的磨难,许紫菱跟他之间的最后一丝隔阂,也彻底消失不见。
虽然受上辈子的观念影响,韩青偶尔还会内疚。觉得把自己不该有了窦蓉,又接纳了许紫菱。
然而,既然三个人已经走在了一起,并且窦蓉自己也不怎么排斥许紫菱的存在,他在心中内疚的程度,也就一次比一次轻微,渐渐的,彻底入乡随俗。
既然是入乡随俗,他的婚事,就必须提上日程了。
大宋的民风日趋保守,未婚先孕,哪怕是在官宦之家,也会遭受很大的非议。而这个年代的避孕手段,又非常匮乏。万一哪天一不留神,窦蓉或者许紫菱怀上了孩子,就是一场不小的麻烦。
所以,既然双方你情我愿,早点成亲,合法开车,才是正理。明明已经水到渠成,还拖着不举行婚礼,无论以上辈子的眼光,还是这辈子的眼光,在韩青看来,都是渣男。
此外,韩青也希望通过自己的婚事,尽早把祖父韩宝贵,从汴梁城里拖出来。
虽然他无法做到,像真正的嫡
亲孙儿那样,孝敬韩宝贵。但是,已经跟身体的前主人合二为一的他,心中对韩宝贵的感情,却远超过寻常亲朋。
叶青莲说过,红莲、纯阳、弥勒三教的幕后教主,就在汴梁。韩宝贵自己也说过,眼下汴梁城内,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漩涡。
共享了韩佳俊的身体,韩佳俊的武艺和学识,还共享了韩佳俊的人脉,韩青肯定有义务,继承韩佳俊的责任。
这个责任,目前在他看来,就是把韩宝贵从汴梁拉到青州,远离汴梁那个是非之地!
偶尔心中一闪念,韩青还想找个借口,把寇准也给拉到京东东路。但是,很快他就又将这个念头给捻死在萌芽状态。
寇准可是千古名相!
韩青的历史虽然学得一般,却知道寇准不是死于某场政变。换句话说,眼下汴梁城内那个漩涡再大,也不会影响到寇准的人身安全。
而如果他强行将寇准从汴梁城里给拉出来,恐怕“旋涡”就会彻底失去了控制,直接溢出到汴梁之外的其他地区。
一不小心,他便弄巧成拙。
“寇老西肯定不会有事儿,这还没到澶渊之盟呢?澶渊之盟发生那会儿,才是寇老西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担心起寇准的安危,韩青就难免会在记忆里捋一捋,自己所知道的,有关寇准最辉煌的描述。
澶渊之盟,肯定是在寇准做宰相之时签署的。而现在,寇准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