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沉闷的声响。
再看车立,哪还有劲头去打马庆云。整个人脸色煞白,软软地蹲了下去,两眼无神,嘴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皇甫公爷,车小王爷,你们,你们还是抓紧
时间写几个字吧!好歹,好歹他们看在你们都是贵人的份上,会活埋了你们,给你们留下个全尸。以前宋将抓到了咱们高丽那边派来的细作,通常都是一刀砍了脑袋,丢进海里头喂鱼。呜呜,呜呜——”马庆云爬过来,先用掐人中的方式,将皇甫恭掐醒,然后继续放声大哭。
“不可能,不可能——”皇甫恭的屁股后,早已湿了一大片。却没功夫去清理,只管喃喃地嘀咕着摇头。“我都答应出五万贯赎金了。我都答应不会再与大宋为敌了。我要见张提辖,我要见韩将军,我——”
后半句,他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随即,站起身,踉跄着就往门外冲。
然而,还没等他将脑袋探出,有四名满脸横肉的壮汉,已经联袂堵了上来。不由分说举起刀,狠狠砍向了他的胸口。
“饶命——”皇甫恭嘴里发出一声惨叫,快速将身体缩进帐篷。而那四名壮汉,却大步尾随而入。先用刀将他和车立两人,都赶回了桌案边。随即,瓮声瓮气地宣布,“两位赶紧吃饭。吃饱了之后写遗言。别磨磨蹭蹭。你们……”
皇甫恭和车立两人都受过良好的教育,精通汉语,一边将身体向后缩,一边继续哭喊。
“我要见韩将军,我要见张提辖。我愿意出赎金,加倍,加倍出赎金!”
“十万吊,我家可以出十万吊。外加五百匹战马,五百匹上等辽东战马!”
“嗤——”四名满脸横肉的壮汉同时发出不屑的冷笑,随即,摇着头数落,“十万吊,我家将军昨夜抓了五千多名俘虏,还缴获了那么多战舰,朝廷的赏赐下来,得百万吊起步。谁稀罕你这十万吊?”
“放你们回去,谁知道你们的家族守不守信用?到时候赖了账,难道还让我家提刑带着兵马去高
丽讨要?”
“俘虏之功与斩首相同,杀了你们,功劳也不会少。留着你们,还得小心你们逃走。”
“行了,两位,我家提刑,是看你们在高丽那边,也都是有头有脸的贵人,才准许你们吃饱了肚子之后穿得干干净净上路。你们俩,总得拿出点贵人的样子来!”
“呜——”皇甫恭和车立两个听罢,终于不再怀疑自己刚才吃的乃是上路饭。手捂嘴巴,大放悲声。
四名满脸横肉的壮汉,对他们的哭声充耳不闻。起身出了帐篷,抱着明晃晃的钢刀站在门口,宛若传说中的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
“皇甫公爷,小王爷,老奴给你们磨墨!”二尾子马庆云倒也尽心,最先收起眼泪,走到桌案旁,向砚台里倒了些茶水,悬腕提起墨块缓缓在墨池里转动。
他伺候了一辈子人,磨墨这种小事,自然做得又快又好。然而,此时此刻,皇甫恭和车立两个,却巴不得他磨得更慢一些。
足足又哭了半个时辰,两个人终于哭哑了嗓子。抬手抹了把眼泪,认命地抓起了毛笔。
刚沾了墨汁准备落笔,眼泪却又淌了下来,刹那间,就将各自面前的白纸湿透。
正心如死灰之际,却听见门口传来了一声高呼,“韩提刑到——”
“恭迎韩提刑——”马庆云立刻丢下墨块,连滚带爬冲向门口,双膝跪地,用力磕头,“启禀提刑,两位公子已经开始写遗言了。请提刑您务必再给他们一些时间!务必再给他们两个一些时间!”
“哪个要他们写遗言的,胡闹!”韩青抬脚将马庆云踢开,故意皱着眉头呵斥,“你且滚一边去。这两个人,本提刑留着他们还有大用。岂能随随便便杀了?”
他说话的语气颇为粗鲁,声音落在皇甫恭和车立两个耳朵里,却如同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