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你带人把港口里的沉船拖到岸上,晒干了拆成板子,然后交给骆掌柜那边公开发卖,所得尽快送入官库。”
“王武,从今天起,你负责带人押着俘虏,清理水下的木桩和暗礁。实在清理不动的,上面竖根柱子刷上红漆,以免有商船不小心撞上去!”
“窦沙,你带两千名俘虏,去修饰码头。顺便把官道也修上一修。咱们京东东路,不养活闲人!”
“骆掌柜,发卖高丽战舰的事情也交给你。弩车拆下来上缴入库,船只按照同样大小的货船定价!”
“李佥事,你负责继续甄别俘虏,然后让指挥使以上的人写信回高丽,催促其家族尽快出钱赎人。还是像原来一样,根据官职高低明码标价,再追加一笔甄别费。若是发现了隐藏的高丽八大姓子弟,价格在原来的基础上直接翻倍。”
“刘鸿……”
“武又……”
一大早,韩青就开始调兵遣将,将麾下弟兄们指挥得团团转。
自从他使出一招金蝉脱壳,抢滩登陆摆脱蔡仁愿的追杀那天起,本次登莱防御战基本就宣告结束。
失去了大部分粮草辎重的蔡仁愿,不敢继续在登州附近逗留,率领麾下大部分战舰悻然返回了高丽,只留下其侄儿蔡鼎晟,带领一支二十艘战船组成了
小舰队,在距离登州一百多里外的呜呼岛附近徘徊。
二十艘高丽战船,所装载的士兵不会超过两千五,其中还得有一千左右为水手和辅兵。虽然这支分舰队,可以从辽国那边拿到补给,却已经没有力量攻打大宋沿海任何一座城池。
所以,除了接收被大宋这边释放的俘虏和恶心人之外,蔡鼎晟所带领的这支分舰队,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韩青和登莱军民们,当然也不用着继续枕戈待旦。
只是战事结束之后的收尾工作,却不见得比作战轻松。
先前为了阻挡高丽战舰进入登州港,韩青采用柳框沉石法,在港内制造了无数暗礁和暗桩。(注:柳条筐装满石头沉入水中堆积,是古代制造堤坝的成熟技术。)
此刻敌军退了,就得将暗礁和暗桩尽快清理干净。否则港内就无法平安进出大型商船。用不了多久,因为海贸而繁荣的登州城,就会百业凋零。
当初为了鼓励熟悉水文和水性的渔夫积极参战,韩青在丁谓的支持下,几乎搬空了京东东路的官库。
此刻大宋朝廷忙于应付辽国铁骑,自然不可能给京东东路调拨一枚铜板过来。
而登州官吏的俸禄得发,官道、水渠、驿站得维护,常平仓、药济局里得有足够的粮食和草药。
这些
钱,总不能全都向大户人家募集。所以,处理战利品和俘虏,就成了一门学问。
至于将缴获来的高丽战船拆掉武器之后,直接当做货船变卖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败家?韩青暂时真的顾不上考虑。
他本职是提刑官,兼管控鹤署,没有重建水师的权力。指挥乡勇保卫登莱,乃是事急从权。
如今事态已经不再紧急,他按规矩,不能再继续把持着地方上的军权,当然也没资格操心水师重建的事情。
此外,打心眼里,韩青也看不上那些缴获来的高丽战舰。虽然这个时代,一百料战舰,算是庞然大物。
但是,跟韩青上辈子见过江轮比起来,一百料的战舰,都只能算是小舢板。既不具备威慑力,又没啥技术含量。(注:料是古代通用算法。折合载重,一料差不多就是一吨。)
“提刑,蔡鼎晟的使者又来了,说是带来了柳家给登州的赔偿。”张守忠匆匆忙忙地走到近前,高声汇报。被阳光晒成古铜色的脸上,写满了钦佩。
最近两个月,是他这辈子最惬意的时光。非但彻底洗脱了从贼的罪名,官职也因为战功的迅速积累,从水师都头,越级升为了都指挥使。
并且这两个月,他最大的收获,却不是步步高升。而是眼界被前所未有的
大开。
做了这么多年水师都头,平生第一次,张守忠看到,原来水战还能玩出如此多的花样。
传统的跳帮、对撞、凿底,都成了小儿科。战船的大小,也不再是决定性因素。淤泥、礁石、暗流,反而成了神兵利器。
只要靠近陆地两里之内,海战就可以完全当做陆战打。只要调集到足够的渔船,甭管对手的战舰有多庞大,都可以群蚁噬象!
做了这么多年水师都头,张守忠也是平生第一次,发现打仗还能赚钱。
非但缴获的战船可以变现,缴获的资材可以变现,连打捞上的沉船,都可以破成木板,换来一笔笔现金。
至于俘虏,以往大宋对待俘虏,要么一杀了事,要么遣送回家。而现在,却可以押着他们去清理港口,修整码头,让他们自食其力。
那些俘虏当中的世家子弟,还可以让他们的家人送钱来赎。定价还不能太低,否则有辱他们的高贵血脉。
……
“像韩提刑这样的好官,如果老天爷能够多赐下几个。甭说小小高丽,就是北面的辽国,早晚也得被大宋打得满地找牙!”休息的时候,张守忠心里总忍不住偷偷地幻想。
然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