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普通厢兵和粮丁,以袁坤、袁宝兄弟俩为首的这批矿工,身体素质和纪律性,可是强了太多。
韩青在击败杨行彦之后,也敏锐地发现,自己可以随时调用,并且可以依仗的战斗力,仍旧是当初离开镇戎军时带出来的那批老兵。所以,特地加大了对这批矿工的培养力度。
这四百余名矿工,在镇戎军老兵的带领下,进步极为迅速。又接连经历了追杀吕子明和抵御高丽水师的多场战事,就像一把刚刚打造好的剑胚,正一寸寸被磨出了霜刃来。
眼前的签军,则是最恰当的试剑木。既不像辽国正规军那么强大,又不像大宋厢军那么疲软。
四百多名招远营的弟兄,在袁宝和袁坤兄弟俩的带领下,跟在韩青身后呼喝酣战,转眼间,就将缺口扩大到了两丈余宽。
牲畜的嘶鸣和人的哭泣声中,一面面认旗接二连三地消失。签军的抵抗意志越来越弱,越来越弱,从将领到士兵,无数人丢下兵器,跳过马车,撒腿奔向官道两侧绿油油的农田。
靠近黄河的农田饱受浸涝之苦,种不得麦子和粟,作物主要是高粱。
此时盛夏刚过,高粱正在拔节,辽国骑兵的战马嘴刁,也不会以粗硬的高粱秸秆为食,所以,几百亩高粱,宛若一片连绵起伏的青纱帐。人只要成功钻进去,立刻就没了影子!
“先杀官,后杀兵,逃走者不必去追。放下武器投降者免死
!”韩青迅速扫视了一眼战场,果断对战术做出调整。
他倒不是怀有什么妇人之仁,而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除恶务尽。
耶律隆兴距离此地只有半天路程,如果豁出去战马损耗的话,甚至一个半时辰就能折回。
与其让弟兄们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追捕逃散的签军身上,还不如多带几车辎重走。
“杀那个当官的,先杀那个当官的,擒贼擒王!”窦沙追随韩青日久,最为了解他的心思,扯开嗓子高声呼吁,“让小兵不想死的就赶紧投降,逃走的也随他去,别耽误功夫!”
“先杀官,士卒投降和逃走者不问。”
“投降免死!”
……
张帆、刘鸿、袁坤、袁宝等人,按照各自的理解,将韩青的命令迅速传遍所有弟兄的耳朵。
大伙超过韩青,继续高歌猛进,用长枪和钢刀,将逃避不及的签军将士一排排放倒,将挡路的马车接二连三推翻。
成捆的破甲锥、长矛、铠甲、铁鞭,和成袋的米粮,豆料,甚至还有肉干,从翻倒的马车滚落出来,看得人心里直发颤抖。
这些兵器和粮秣,都是供应耶律隆兴麾下辽国铁骑的。签军根本没资格享用。
眼下,却全都如同垃圾一般被丢在了地上,被一双双大脚踢来踩去。
“带几个人,把辎重车套上牲口,装船上去!”韩青快跑几步,一把揪住正在带队冲杀的张守忠,高声吩咐,“能带走的全
带走,带不走的,就沉到黄河里,别留给耶律隆兴!”
“属下,属下遵命!”张守忠犹豫了一下,带着几分不情愿回应。
签军以兵败如山倒,这种情况下,手里即便拿着根竹竿,都能抓好几个俘虏。
俘虏的价值,与人头等同。寻常士兵砍下三颗,就能升为伙长。指挥使带领下属凑够百颗人头或者俘虏,就能官升一级。
“收拾完了辎重,记破阵之功一次。此战之后,你找几个合得来的弟兄,进入控鹤署当差。”韩青把握人心的功夫一等一,立刻猜到了张守忠为何犹豫,对着此人的背影高声补充。
破阵之功,高于斩首。而控鹤署虽然是个新设置的衙门,里边的差事却属于这个时代的“铁饭碗”,远比在厢军中的做指挥使和都头安稳。
张守忠闻听,怎么可能不精神大振?大叫一声“得令”,招呼自己的嫡系,直奔马车和牲口。
“李佥事,你去叮嘱一下斥候队,让他们务必不要松懈!发现有敌军,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的,立刻汇报给我。”轻轻摇了摇头,韩青将目光转向李遇,低声叮嘱。
李遇受窦蓉之托,要随时照顾韩青的安危,因此开战之后,始终留在他五尺之内。此刻听了他的吩咐,立即笑着拱手。
还没等李遇的身影去远,张帆忽然放弃追杀敌军,急匆匆地掉头而回。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站在韩青身侧全神戒备。
“这
会儿签军上下,哪个还有胆子来杀我?”韩青心中微微发暖,笑着催促,“想立功就自己去多抓几个俘虏,别放着大好的机会平白错过。”
“没意思!”张帆笑了笑,轻轻摇头,“敌军主将已经投降了,接下来再抓,也是一些臭鱼烂虾。况且,我跟在提刑身边,升官已经够快了。没必要再跟弟兄们去抢功劳。”
“已经投降了,这么快?”韩青没想到就在自己转头给李遇布置任务的功夫,敌将已经束手就擒。本能地抬起头,向前方看去。
果然看见,签军都指挥的将旗已经被砍倒。所有敌军或降或逃,彻底放弃了抵抗。
“打这种对手,的确有些胜之不武。”迅速将目光收回,他笑着对张帆说道,“如果你想走武将的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