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皇宫中,公公有上千个。然而,能够乘坐白铜的马车出行,并且在一军都指挥使面前自称公公的,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连续伺候了赵匡胤、赵光义和赵恒的内班都知的刘承珪。(注:内班都知,相当于大内总管)
当即,都指挥焦文用的脸色就变得有些白,在马背上躬下身体,抱拳行礼,“回公公的话,末将正在追捕勾结辽国细作的奸贼。与开封府的弟兄发生了管辖权限冲突,并非有意吵闹!”
为了让坐在马车中的刘承珪听见,他故意将“勾结辽国细作”六个字,说得特别大声。然而,还没等马车中的人做出反应,萧怀恩的声音,已经响彻了大街,“冤枉,我冤枉!刘公公,小人是发现了他们用暗中囤积军械,才被他们栽赃陷害。小人不过是一个负责安排粮船装卸的排岸司虞侯,拿什么跟辽国细作勾结?”
“刘公公,开封府听到有人喊冤,才不得不出面带他回去询问究竟。与神卫军没有任何权限冲突!”张帆的反应也极为机敏,立刻接着萧怀恩的话解释。
听闻涉及到了暗中囤积军械,奉命前来问话的小太监,立刻不知所措。而他先前所乘坐的马车中,则有一个苍老的声音,慢悠悠地传了出来,“胡闹,无论是勾结辽国细作,还是被人栽赃,开封府和神卫军一起会审,不就没事了么?丁点儿的事情,用得着当街打打杀杀?”
“这?”都指挥使焦文用,脸色顿时变得愈发苍白,拱着手,犹豫不决。
如果心中没鬼,他当然不在乎由开封府和神卫军一道会审萧怀恩。问题是,神卫军通过粮船从外地偷运器械回汴梁囤积,绝非萧怀恩捏造。
如果不尽快将此人灭口,他所参与“大业”,就会暴露。届时,哪怕没有准备好,他和他的同伙们也只能仓促起兵,然后将输赢结果交给老天!
“这什么?你做不
了主?那就叫个能做得了主的过来跟老夫说话!”包铜马车的门终于被拉开,白发苍苍的刘承珪,被另外一名小太监搀扶着,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不待焦文用回应,他瞪了一眼张帆,没好气地数落,“你们开封府也是管得宽!神卫军捉拿勾结辽国细作的奸贼,你们听到有人喊冤,派弟兄跟着过去看看就行了,何必跟他们抢人?”
这话,偏向性就很明显了。张帆闻听,额头上立刻冒出了汗珠。红着脸,躬身行礼,“启禀都知,人是我们开封府先找到的,在押回开封府的半路上,遭到了神卫军的围追堵截。卑职和卑职的上司不知道神卫军的来意,才只好闷头朝着开封府方向逃命。”
“无论是哪个先找到的。如今之际,开封府和神卫军齐心协力,才是正经!”刘承珪又瞪了他一眼,高声强调。
张帆闻听,额头上的汗珠顿时变得更多,而都指挥使焦文用听了,心中却暗道侥幸。
打死他都想不到,在关键时刻,刘承珪居然替神卫军说话。而有刘承珪出马向开封府的人施压,帮他将萧怀恩带走,无疑比他打翻开封府的人,抢走萧怀恩的情况要好得多。
然而,还没等他松开一口气,刘承珪却又将面孔转向了他,“刚才疑犯说神卫军暗中囤积军械,是怎么回事?莫非神卫军中,真的有人图谋不轨?”
“没,没有!是正常运送,军械监那边都有记录在案的。”焦文用心里打了个哆嗦,辩解的话脱口而出,“弟兄们图省事,就装在了粮船上。所以才被疑犯当做了诬告的把柄!”
“老夫也觉得,谋反又不是过家家,哪能如此儿戏?!”刘承珪闻听,立刻点头而笑,“回头让你们神卫军兵马都监王翻亲自写个条陈,说明情况,誊抄两份,分别交给控鹤司和皇城司备案。”
“是!”焦文用心中的紧张,瞬间全都变成了狂喜
。双手抱拳,高声答应。
刘承珪摆摆手,笑着补充,“老夫呢,也不能只向着一方说话。今晚你们争的疑犯,既然已经在开封府门口的,就先押进开封府关押。明日一早,你请王都监派个人过去,与开封府的人一道会审!”
“这……”焦文用心中的狂喜,又迅速消散,抱着拳,茫然不知所措!
刘承珪东一榔头,西一梆子,让他真的看不出来,此人到底在帮哪头!
说是站在神卫军这边吧,他把今晚最重要的人,直接判给了开封府。
说是站在开封府那边吧,他却替神卫军辩解,认为萧怀恩的指控,是在信口开河。
好在这边的动静,早就被他的上司楚构看见。
发现有数辆包着白铜的华贵马车,忽然参与了进来。楚构立刻顾不上再跟韩青纠缠,迅速抽身跳出战团,迈开大步朝着马车方向狂奔。
而韩青,趁机也跟杨文广、杨旭两人汇合到一起,兄弟三个并肩冲破甲士的拦阻,快速向张帆靠拢。
转眼间,双方就都赶到了目的地。发现白铜装马车的主人,是内班都知刘承珪,顿时各自大吃一惊。
据韩青所知,刘承珪一直陪伴在大宋官家赵恒身边。深更半夜,此人却忽然出现在汴梁城内,目的恐怕绝非简单。
而楚构,更清楚刘承珪手里,掌握着大宋皇城司和半个控鹤司的力量。若是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