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去了大相国寺,咱们就成了肉票!只能任人宰割!”韩青果断喊了一嗓子,拉住杨旭,转身向西就跑。
乱哄哄挤在街上的众公子王孙及其随从们,立刻炸了锅。根本没时间去考虑这句话是真是假,纷纷抱着脑袋,朝着各自认为安全的方向逃命。
一时间,右掖门附近,人影东一簇,西一簇,宛若乱流。让刚刚奉命赶来维持秩序的那伙神卫军兵卒,根本不知道该先去堵谁。
“宫门没开,宫墙上站了许多侍卫!”趁着没人顾得住理睬自己,韩青回头朝着右掖门扫了两眼,小声向杨旭嘀咕,“刘承珪目前应该还没跟雍王勾结在一起。咱们绕着宫墙向北拐,去月华门。那边不靠近大街,神卫军兵力不足,一时半会儿未必顾得上那边。”
“好!”杨旭从小就习惯了凡事以他为主,答应着快步跟上。
二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汴梁人,对城内街巷布局极为熟悉。趁着神卫军的注意力被街上的其他公子王孙分散的机会,专挑黑暗幽深的小巷穿行。沿途接连遇到两股巡夜的兵卒,都轻松避过,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月华门外。
躲在黑暗处,远远地朝着宫门附近张望几眼,兄弟俩同时在心中叫苦。只见那原本供物资进出皇城的月华门外,亮如白昼。四五十名全副武装的神卫军将士在正对宫门的
街道上,打着火把和灯笼,列阵而立。既不向皇城发起进攻,也不允许一只苍蝇飞进皇城之内。
“大约有一个都,我去引开他们。你找机会混进皇宫,拜见刘承珪,告诉他开封府和王相的决定!”再绕下去,恐怕绕到天亮也进不了皇城,韩青果断改变计划,低声吩咐。(注:宋代军制,一个都,五十人。)
“怎么引?”杨旭听得微微一愣,本能地询问。话音未落,却看见好朋友韩青已经高举着从楚构身上摸出来的那面银牌,大步冲向了灯光明亮地带,就像扑火的飞蛾般义无反顾。
“我是左厢楚都虞侯帐前亲兵楚庆,你们这里谁带队,出来说话!”韩青的声音,紧跟着传入了他的耳朵,带着如假包换的跋扈。
“楚都虞的亲兵?你可有信物?”一名都头打扮的中年男子,立刻大步迎上前,高声询问。
“用你自己的眼睛看!”韩青冷着脸呵斥,同时将腰牌直接戳向了对方的鼻梁。
那都头显然“识货”,后退了两步,迅速躬身,“不必了,不必了。三生牌做不了假。不知楚兄弟前来,所谓何事?”
“留下一伙弟兄看着这里,你带上其他人,跟我去抓要犯。”韩青毫不客气地收起腰牌,高声吩咐。“快,别耽误功夫,否则走了要犯,拿你是问。”
他年纪轻轻就身居显职,平素来往
的又都是王曙、丁谓这些后备宰相。因此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染了一身官威。
此刻故意装作狗仗人势模样,霸气愈发十足,压得那王姓都头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乖乖答应着,转身去整顿队伍,分派人手。
“敢问楚兄弟,细作在哪?我家都指挥使,可是命令我等不得离开月华门半步。”那都头身边,却有一个精明的伙长,皱着眉头低声试探。
“不要问,等会到了地方,我自然会告诉你。”韩青狠狠横了此人一眼,厉声呵斥,“你家都指挥使是哪位?要不要你先去向他请示?如果不相信我家都虞侯,就尽管留下便是。反正人手不缺你一个!”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随口一问,随口一问!”那伙长碰了个硬钉子,红着脸解释。
韩青不屑地撇了撇嘴,随即命令众人跟自己走。那王姓都头和他身边的神卫军兵卒不敢再做任何怀疑,乖乖地紧随其后。
也不怪这些神卫军将士愚蠢,今晚的行动,实在来得太突然。除了雍王赵元份身边的心腹和神卫军的高级将领之外,其余人,包括大部分都头和一部分营级指挥使,都不知道上头到底想让大伙干什么,只能顶着满头雾水胡思乱想。
而神卫军虽然位列禁军中的上四军,却已经二十多年没打过仗,士卒平素疏于训练不说,大多数将领也在混日
子。上下之间,彼此都不熟悉。只能呆板地按照章程行事。
所以,韩青打着神卫军左厢都虞侯的亲兵名义出来发号施令,王姓都头根本没办法查证他身份真伪。而他手里的那面银牌,在军中也的确只有极少数“前程远大”的人物才配拥有。事发突然,让他王姓都头除了相信他之外,根本没有任何选择!
没有选择,就只能听命行事。
转眼间,月华门附近,就只剩下了十名兵卒留守。灯火比原来暗了一大半儿不说,对四周围的压迫感,也远不如前。
杨旭将韩青骗走大部分神卫军的过程,全都看在了眼里,心中大叫佩服。同时,咬紧牙关,默默等待,以免因为自己行事冲动,让好朋友的努力尽数白费。
足足捱了半柱香时间,杨旭相信韩青已经去远。深吸一口气,学着好朋友刚才的嚣张模样,也将银牌举过了头顶,快步冲向灯火闪亮处。“这里今晚是谁当值,人都跑哪去了?速速叫带队的出来答话!”
“是,是王都头,他,他被楚都虞侯的人叫去抓,抓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