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对什么圣人言,什么家教,皆可抛。
方浩然满眼全是姜小筱,直到数曲之后,仍是意犹未尽。
若不是郑世昌他们强拉硬拽,他怕是要住在翠竹楼,一辈子守着姜小筱,不走了。
“这姜小筱还真是国色天香!只是看上一眼,就无法自拔。”
“谁说不是,到现在我脑子里还全是她抚琴的样子,太美了。”
“嘿嘿,若是能跟此等美若天仙之女共度良宵,哪怕是死,我也愿意。”
“杜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过,这样的女人,我等也只能是望而却步,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
郑世昌他们几个意犹未尽,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
惟有方浩然似游离天外,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不知在想什么。
随后,几人又在街上游玩了小半天,才各自回家。
郑世昌想起昨夜他老子的样子,还是有些怕,非得拉上方浩然跟他一块回去,为他作证。
方浩然在国子监,那是出了名的好学生。
品学兼优。
又是方鸿儒之子。
由他出面,为自己证明,他老子断然不会再揍他了。
“浩然兄,一会你可得帮小弟作证。就说昨晚我与你一起读书至深夜。小弟的屁
股保不保得住,可就全靠你了。”
方浩然还在想着姜小筱,也没听清,随意的点了点头。
随即,两人就一道返回郑世昌的家里。
到了家门口,郑世昌仍是怕得紧,不敢走正门。
而是带着方浩然从后面,悄悄的溜进去。
然后蹑手蹑脚的朝前院走去。
一路上,郑世昌都十分小心翼翼,胆战心惊,贼头贼脑的,生怕被自己老子发现了。
然而,待两人靠近前院时,忽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令两人顿时眉头一皱。
原本心不在焉的方浩然也瞬间浑身打了个激灵。
随即脸色大变,并扭头看向一旁同样脸色惊变的郑世昌:“世昌,你闻到没?好浓的血腥味。”
闻,当然是闻到了。
可让郑世昌纳闷的是,他家里为何会有如此浓的血腥味?
为了搞清楚,郑世昌也顾不得害怕挨揍了。
眉头紧锁的他,立马加快脚步,迅速冲进前院。
随即,映入眼帘的一幕,差些没让他当场晕厥过去。
只见前院,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血肉淋漓的尸体。
鲜红的血,将前院的地都染红了。
“爹!爹!娘!娘!”
霎那间,郑世昌如遭雷击,整个人似疯了一般的冲进这些尸体
中。
然后在这些尸体里,疯狂的寻找着自己的爹和娘。
好一会,他才从一地的尸体中,找着了自己的爹和娘。
看着倒在血泊中,身上被刺了无数个洞,双手却紧紧握在一起的爹和娘,郑世昌一下子愣住了。
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昨夜,他爹郑泰还中气十足,拿着棍子追他,还骂他小混蛋,可现在却死了。
昨夜,他娘还关心的问他书读得如何了?有没有信心考个状元啊?
那一幕幕,犹如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脑海里一一闪过。
父亲的严厉,娘亲的慈祥……
数时辰前,他还在娘亲的呵护下,当着他的纨绔子弟;还有严父的逼迫下,苦不堪言的点灯读书……
可这一切,在这一刻轰然嘎然而止。
留给他的只有两具冰冷的尸体。
抱着两具冰冷的尸体,郑世昌久久不语。
忽然,他仰天大吼一声。
“啊!啊!啊!啊!”
紧接着,眼泪就如洪水一般,夺眶而出。
霎那间,这个昨夜还跟自己爹斗智斗勇的七尺男儿,就哭得像个泪人。
嘴里不停的呼唤着爹,娘,你们,不要孩儿了嘛?
一声声轻言细语,却是那么的令人心碎,闻者无不伤心。
世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没有声嘶力竭的吼叫,可却声声断人肠。
“爹,孩儿再也不调皮捣蛋了,你,要打孩儿,孩儿绝不再跑。你,你看,孩儿没跑,你打着孩儿了。”
郑世昌拿起郑泰满是血的手,用力的拍打起自己的脸。
“娘,孩儿以后一定听你话,你睁眼看看孩儿好嘛?你看,爹又打孩儿了,没有你护着,爹一定会打死孩儿的。”
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郑世昌,紧紧将怀里的两具尸体抱得更紧些。
“世昌兄……”
身后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的方浩然也哭得泪流满面。
可他嘴笨,着实不知该怎么去劝郑世昌。
想了好一会,他才抹着眼泪道:“世昌兄,请节哀顺便!你一定要振作!伯父伯母定是被他人所害,眼下应当第一时间报案,由官府前来调查。”
郑世昌似没听见,抱着爹娘的尸体,继续泣不成声的说着话。
见状,方浩然便知想让郑世昌振作起来,是不太可能的了。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