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
此八个字,就是大将军王一生的写照。
上,他无愧于君。
下,他无愧于民。
可就是这么一个忠君爱国、为国朝征战一生、一人灭一国的传奇大将军,此刻却是病入膏肓,俨然一副快走到人生尽头的模样。
但即使如此,他心心念念的依然是国事。
至于自己的身体,他从未想过。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大将军王一身英雄气概,这会却虚弱得宛如一个濒临死亡的老翁。
就这么一会功夫,他脸上渗出的虚汗,就如下雨般,瞬间将其身上的衣服浸湿。
可他依然在义子邓玉的搀扶下,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然后一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在场的几个年轻将领。
他们几个皆是其义子。
此刻,他们满脸担忧,紧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好一会,邓玉才哽咽道:“义父,宁州全境已被我军收复!陆叔正带着大军一路追击南军。”
闻言,大将军王凌厉的眼神这才柔和许多,然后喘着粗气,面色极度苍白,虚弱道:“收复就好!收复就好!为父可向陛下交差了!”
说罢,大将军王艰难的看了看邓玉他们几个,蹙眉
道:“捷,捷报可,可有送,送……”
“义父,捷报今日一早已八百里加急,快马加鞭送往京城。”邓玉赶紧在旁道。
“为,为父,放,放心……”
话没说完,刚醒过来的大将军王便再次晕厥了过去。
就这一会功夫,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精气神。
一旁御医又是一通手忙脚乱,扎针的扎针,号脉的号脉,开方的开方……
邓玉他们看着,满脸愁容。
“邓大哥,义父病情越发严重,若继续留在宁州,我担心恐有不测。不如……”
一个年轻将领,眉头紧锁的盯着晕厥过去的大将军王,轻声道。
邓玉同样心情糟糕透顶,心烦意乱,眉头皱了又皱,闻言,嘴唇颤动道:“义父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刚刚我说宁州全境已收复,不过是不想义父再为战事操劳。”
话虽如何,但这会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只要大将军王无事,别说是挨顿骂了,就是要了他们的命,他们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邓大哥,南军已溃不成军,有我们几个在,定能迅速收复宁州全境!”
又一年轻将领在思量片刻后,扭头看向邓玉道:“你,就护送义父回京疗养!
这边,交给我们几个就是。”
邓玉眉头紧锁的看看身边几个义弟,又看看昏迷不醒的大将军王,一番挣扎后,咬牙颔首道:“就这么办!义父若要怪罪,我一力承担!你们几个,快速去准备好马车,一会我就带着人,护送义父回京。”
……
京城。
随着年关越来越近,忙碌了一年的平民百姓们,也终于停下了他们忙碌的身影,带着一家老小走上大街,开始囤年货。
浓浓的年味充斥着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家家户户开始张灯结彩。
孩童们拿着攒了一年的零碎钱,上街买一串谗了一年的冰糖葫芦,拿在手里满脸欢笑的蹦蹦跳跳。
在这一刻,他们忘却了一年的辛苦,忘却了一年的辛酸,忘却了所有的不易……
而在这满是欢声笑语的人群中,有一人却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他神情落寞,眼神呆滞,宛如一头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的穿梭在人群中。
他一会哭,一会笑,看起来像极了神经病。
周围的人见之,无不躲之不及。
可他真不是神经病。
这不是别人,正是方鸿儒之子方浩然。
他刚从宫里出来。
回想起在宫里,被萧云训斥的一
幕幕,一字一句,方浩然身在热市中,却宛如身在冰窟之下,浑身冰凉至极。
他这一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像他父亲一样,入朝为官,封侯拜相。
可这一理想,被他亲手给葬送了。
萧云虽没明说对他终身不得录用,可他能感受得到萧云对他的失望。
此刻,他无助、彷徨。
路明明就在脚下,可却不知路在何方。
就这样,走走停停,不知不觉的他来到了他曾经最熟悉,此刻却倍感陌生的地方——翠竹阁。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可当他抬起头看向翠竹阁三个字时,他的心莫名的跳动了一下。
这里,曾经是他最快乐的地方,因为这里有他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那扇窗依然开着,窗后依然传来幽幽琴声。
琴声依旧,可过去的终究再也回不去。
在门口,踌躇良久,直到二楼阁里的琴声嘎然而止,方浩然两滴眼泪从脸颊滑落,这才回过神来。
紧接着,他那满是落寞的脸渐渐的变得无比狰狞,随即从嘴里咬牙切齿的蹦出两个字。
“贱人!”
翻然悔悟也罢,悲从心中来也罢。
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