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府衙,后堂正厅。
杜明虞这会紧张得像是第一次见公婆的小媳妇,在椅子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浑身紧绷得像是一块硬邦邦的石头。
那滴溜转的眼珠子,时不时的瞥向正端坐在椅子上的方鸿儒。
蠕动的嘴唇有些口干舌燥,几度想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按说方鸿儒乃是他的恩师,即使两人官阶上有差距,可他杜明虞好歹也是洛京府尹,在方鸿儒面前断然不可能如此紧张。
杜明虞也不想,但没办法。
刑部的案子刚过去还没两天呢,而方鸿儒又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他真怕方鸿儒这次突然来此不是来找他叙旧的,而是来找他麻烦的。
而他的这些小动作,无不被方鸿儒看在眼里。
微微蹙眉,方鸿儒对其表现心里不由略有些失望。
他还什么都没说,就自己吓成这样了,如此心性如何堪大任?
“你,很怕为师?”方鸿儒瞥眼冷面道。
“不,不是。”杜明虞微微愣神,急忙摇头道:“不知老师今日来找学生有何事情?”
嘴上说不是,可身体却很诚实。
方鸿儒老是老了点,但眼睛还没瞎。
就刚刚,他明显看到杜明虞浑身竟哆嗦了一下。
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
他这
老师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他不成?
微微蹙眉,方鸿儒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道:“为师只是路过,进来看看。最近京城治安如何?可有宵小趁机作乱?”
他本来是有事找杜明虞,可见其这般表现,就临时改了主意。
而杜明虞也丝毫不知就因为他刚刚的表现,令他直接错过了一个晋升的大好机会。
人生就是这样。
机遇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听方鸿儒问这个,杜明虞好生回忆了一番,确定京城最近治安还算可以,他才拱手道:“圣天子在朝,宵小又岂能作乱!”
方鸿儒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随即站起身走到杜明虞跟前,语重心长道:“明虞啊,当今陛下雄才大略,圣威不可犯。京城又是首善之地,你身为洛京府尹,责任重大,万不可玩忽职守。”
“谢老师教诲,学生定谨记于心。”杜明虞躬身郑重道。
方鸿儒点点头,抬脚就准备离开。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
杜明虞如何做,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然而。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形色匆匆,慌里慌张的从外面跑来。
“大人,大人,不,不好了,出,出事了。”
听到这话,杜明虞就似被踩了狗尾巴一样,心里直骂娘,你
个不长眼的东西,老子刚刚在老师面前说无宵小作乱。
你立马就跑来鬼叫鬼叫的。
这摆明了是在拆老子的台啊。
可方鸿儒当面,他虽气恼,但也不得不压着。
旋即,他黑着脸,大步走出正厅,对着那前来通传的衙役就是一顿呵斥:“天子脚下,能出什么事?没看见本官正在见客嘛?有什么事不能等会再说?”
衙役委屈道:“大人,真出大事了。有人送来几十个人,其中还有几个死了。”
“你,你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杜明虞眼睛一瞪,顿时脸色大变。
这打脸也来得忒快了点吧。
本官刚刚还在恩师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无事,这么快就有人死了。
“大人,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衙役说道。
杜明虞皱皱眉,哪还有心情询问啊,抬脚就要走,可没走几步又突然想起方鸿儒还在,就转过身道:“老师,您看……”
这事来得着实突然。
方鸿儒也没想到,微微蹙眉,沉吟片刻,他道:“我与你一道前去看看。”
杜明虞点点头。
很快,两人就一起来到前面大堂。
只见大堂里躺着三四十个鼻青脸肿的家伙,一个个的惨叫连连,那场面着实令人有些头皮发麻。
谁下
手这么狠?
竟把这么多人打成这样。
杜明虞眉头一皱,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三四十个人被打,这已然算是相当大的恶性事件了。
这些人明显被打得不轻。
现在问话肯定是问不出一个所以然。
杜明虞就扭头看向刚才那个通传的衙役,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谁送来的?”
衙役扫视一眼,抬手就指了指一旁面色如常,就跟没事似的的羽林军:“大人,就是他们送来的。”
翟忠、秦英他们把人送来后,担心萧云安危,留下这个羽林军就匆匆赶回了现场。
杜明虞就搭眼看了看这羽林军,眉头一皱,就面露不悦的扭头看了看衙役,心说你把本官当傻子嘛?
他就一个人,能把这么多人打成这样?
一看就知道这非一人所为。
很显然,其它打人者估计已经跑路了,而留下的这人只是个冤大头罢了。
杜明虞眉头一凝,自以为自己已然洞察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