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王宇谈妥之后,林旭便找到了宋长吉。
自从宋朝山要求宋长吉打着织造局的牌子买田之后,宋长吉就知道自己距离死无葬身之地就只差那一层窗户纸了,就算改稻为桑之事能够干成,那么宋朝山或许还有很大概率,将功补过,甚至还有可能凭借此功劳被颜党重用!
但是无论结果如何,自己却是死定了!
打着织造局的牌子,低价买老百姓的田,这毁得可不仅仅是织造局的名声,而是毁了皇上的名声啊!
因此,他才做出决断,必须得尽快变卖家产,逃离大宁,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这两天来,他一直处于极度的焦虑之中,吃不下、睡不着,眼睛熬得通红!
见到林旭之后,宋长吉立马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林先生,怎么样?你跟宝益丰谈妥了吗?”
“没谈妥,方静岚中风病倒了,这件事暂时谈不成了。”
“什么?!方静岚病倒了?!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病倒?!”
“只能说是凑巧了。”
宋长吉的脸上泛起了复杂的神色,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天空,喃喃自语:“方静岚早不病倒,晚不病倒,偏偏在这个时候病倒,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
“咳咳……”
听了这话,林旭忍不住轻咳一声,真是没想到,宋长吉竟然还信这个。
不过,想一想也很正常,自然科学知识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普及,老百姓普遍都相信天道的存在,就连皇上都自称是“天子”,代天牧民。
“虽然跟宝益丰暂时谈不成了,但是跟聚日昌倒是可以谈谈。”
林旭接着说道。
“聚日昌?!山西平遥的聚日昌?!”
宋长吉立马转过头来,看向林旭!
“没错,山西平遥的聚日昌。”
“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已经跟聚日昌联系上了?”
“呵呵,平遥跟咱们苏州隔着几千里呢,我就算是长了翅膀,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飞一个来回啊!不过,聚日昌的大公子就在我家做客呢,他已经同意了,愿意让聚日昌为咱们的契约做背书。”
“聚日昌的大公子是谁?他怎么在你家?”
宋长吉十分纳闷。
“他叫王宇,至于为什么会在我家,这就有点儿说来话长了。总之,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要是同意呢,就这么办。你要是不同意呢,那就选择一个其他的钱庄,或者,你自己去跟宝益丰谈也成。”
林旭悠闲的翘起了二郎腿,他
没有催促,因为他知道,如今着急的人是宋长吉。
“明明说好的是宝益丰,怎么又变成了聚日昌?!”
宋长吉原本就很焦虑,此刻不禁是更加焦虑了,像个神经质一般在房间里来回兜圈子,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
看着宋长吉这副样子,林旭真是不忍心再刺激他,可是不刺激又不行,因为有些话必须得说出来。
“咳咳……”
林旭再次轻咳两声,说道:“还有一件事,就是那十万两现银,我暂时凑不出来了,最多能拿出来二万两……”
“什么?!”
不等林旭说完,宋长吉就打断了他的话,瞪着眼睛大叫:“咱们明明说好的,你先付我十万两银子,然后由宝益丰给咱们的契约做背书!结果,你现在却告诉我,只能给我二万两银子,宝益丰也无法做背书了!林旭,你骗我?!”
“行了!行了!我耳朵还没聋呢,你叫那么大声干啥子啊!”
林旭用手揉了揉耳朵,确实震得耳膜疼!
“我承认,事情的发展确实跟咱们当时谈得有些变化,但是,我也不想这样,宝益丰的老板突然晕倒了,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然,你去跟宝益丰谈谈,如果能谈成的话
,我自然没有意见。”
“再说了,聚日昌和宝益丰齐名,一南一北,都是咱们大宁最有信誉的钱庄!由聚日昌来做背书,跟宝益丰做背书,又能有多大的区别呢?”
“至于首付的那十万两现银,这个确实没办法,如今的粮价太贵了,我准备从外省再买几船粮食,对方要求,必须得先看到银子才发粮,我的银子都已经预支出去了。”
听了林旭这番话,宋长吉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我明明已经告诉你了,有一百五十船粮食就在大运河上停着,你竟然还花高价从外省买粮?!”
“咱们的生意不是太没谈妥嘛,再说你现在又身不由己,被那么多人盯着,万一出点儿什么岔子,咱们的生意可就黄了。生意黄了倒是不要紧,但是我们江陵有那么多老百姓等着吃饭呢,要是没有粮食,我们等得及,老百姓可等不及啊!”
“我更等不及!你明明知道,我现在的形势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明明就是在玩我!”
宋长吉继续冲着林旭大吼!
林旭皱起了眉头:“我说宋长吉,你是不是海狗肾吃多了?兴奋也别冲着我来呀!虽然现在的情况跟咱们当时谈得有
点儿变动,但是我既然说了会把银子给你,就一定会给你,有没有钱庄的背书,真的很重要吗?”
“你这次犹如丧家之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