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许潮湿的风帽笼下来。 纱随着风飘扬一二,又跟着细微的雨丝垂下。那纱帷擦过缇婴的脸,轻软的触觉,与江雪禾为她系长带时轻轻擦过她下巴的手指上的茧,一同到来。 缇婴被激得颤了一下。 江雪禾微俯身,问:“怎么了?冷?” 缇婴目不转睛地仰望他。 湿发贴颊,练了一半的避水诀停了,风帽挡了雨,她在一片雾濛濛看着江雪禾,倏忽觉得他就像是此时山间烟雨弥漫后的那一重雾。 她忍不住看他。 她已经很长时间想不起他了,很长时间不理会他了。但是他从山路烟雨中蜿蜒而上,她看到他,就心口乱作一团。 那是一种有些酸、有些怅、有些喜、有些怨的感觉。 那是一种让缇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看他的奇怪感觉。 她因那种感觉而心慌,恐惧,迷惘…… 她心中还有一些尖锐的怨恨:为什么他要好久不出现,又在自己忘了他的时候再出现? 缇婴不懂这一切。 有短暂一段时间,沉默是有些暧、昧的。 缇婴和江雪禾都没有动,没有说话。 到底是江雪禾先打破了那种奇怪氛围,他俯身更靠近她,声音带一抹讨好的哄意:“小婴……” 小婴一哆嗦。 缇婴慌慌张张,往后退。 她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面对江雪禾。她抓住南鸢的手,说话很乱:“我、我要学避水诀……对,避水诀!” 江雪禾递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眼睁睁看着缇婴逃命一般,拉着南鸢跑开。 两个少女身形被雨帘吞没,南鸢回头“看”了一眼,缇婴一次也没回头。 她纤细娇小,在山林间跑得飞快,乌发与风帽缠在一起,混入雨中,轻盈若小仙子。 江雪禾立在原地,静静看着。 -- 无论他试多少次。 他都能试出她的一腔“无情”。 那种天然的、没有善恶的无情,过于纯粹,也过于让他心寒。 可是江雪禾又垂下眼,淡淡想:又能如何呢? 到底是他的小师妹。 她年纪小。 他要让着她。 -- 缇婴夜里,又在屋中修炼自己的剑诀。 她本是要去院子里练的。 但是白鹿野说,她根本没弄清楚,不如等明白了再上手。 二师兄今夜少有的强硬,而缇婴心中七上八下,总在走神。她跟二师兄倔了几句,在院中练了半天,发现自己确实使不出来,她便红着眼圈回屋去了。 白鹿野本来被她的倔脾气弄得有些生气,但一见她要哭不哭的,便心软下来。 而他小师妹隔着一道门,还抽抽搭搭:“我不要你送的夜宵,我吃不下。而且我冲你发火, 你肯定不开心。我对不起你, 呜呜呜……” 白鹿野忍笑:“我没有不开心啊……” 但是缇婴不肯再开门了。 白鹿野又笑又叹又无奈。 江雪禾便是在这种情况下, 到来的。 白鹿野给他传了信件,江雪禾忙过之后,便前来看情况。 白鹿野感动师兄的靠谱,反省自己的小人心。 他和江雪禾说缇婴最近的修行,说那黎步故意刺激缇婴…… 江雪禾冷静:“我不能去和黎步说。我越说,黎步只会越和我反着来。” 白鹿野挑眉:“嗯?” 此时除了玉京门的高层,寻常人是不知道双夜少年的身份的。江雪禾没有告诉白鹿野,缇婴也觉得这件事不重要,白鹿野到现在都不知道江雪禾和黎步的旧日关系。 但是白鹿野知道黎步的叛逆与难缠。 白鹿野嬉笑:“看起来,师兄只能劝小婴,让她修炼放慢些,不要与黎步较劲。” 江雪禾:“嗯。” 白鹿野瞥他一眼。 白鹿野踟蹰一下,问:“师兄今夜就是为此事来的?” 江雪禾:“之前忙一些俗务,回山后才看到你给的消息。我可以试着劝劝缇婴。” 白鹿野继续犹豫。 江雪禾从不缺耐心,便只安静等着。 白鹿野半晌看不穿他,便笑着让身:“那师兄,便进去看小婴吧?” 江雪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