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君黎见他面色并非怪责,心里松了口气,轻轻哦了一声,与秋葵也跟进去。秋葵不欲这般尴尬,便道,太上皇那里不要爹陪着守岁啦? 他自有他孙子陪着,要我干什么?朱雀说着往厅里一坐,依依连忙端了热茶上来。他又道,我只跟他说,我这头也有个女儿的,他还能非留着我? 秋葵反而愈发尴尬,君黎却在心里暗暗庆幸,心想好在没在那皇室宝库多逗留,否则岂不是糟糕了。 午夜已近。外面是大雪纷飞,可关了门,屋里却暖。依依点起熏香,香烟淡淡,四个人便在这厅中等待新岁。 四个本该孑然一身的人,却竟没有孑然一身。这样的感觉究竟该如何形容?这种似是而非的关系,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烟雾袅袅中,秋葵看着朱雀与君黎言语往来。耳和心却好像变得远了,变得不知想到多远的将来。他们,一个并不真实的父亲,和一个无可期待的心上人。原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可却都是她终将失去的。 白师姐,若这样的面对面都不是真实,我们的真实,又在哪里? 沈凤鸣一夜没回夏家庄。昨晚上似乎是下意识,便往自己原本的住所来了。 他起得倒是很早——其实是睡不着,满脑子还是娄千杉那一句钻入心底的“若你还在有多好”。他想去看看她,但又觉得最好不要。他可不希望娄千杉知道昨晚上他去过——娄千杉一定也不希望昨晚上她醉成那样时有人去过——而那个人还是他。 往回走时,正遇见了夏夫人与一个女伴往灵隐寺去上香。这夏夫人娘家姓陈,虽然是道学渊源,可却也算不上道教徒,大年初一去佛寺上香这回事,在官家夫人里很是寻常,她自也不会例外。 夏夫人也瞧见了他,便道,沈公子,巧了,遇见你。昨晚上你出去就没回,亦丰一早还跟我说起,是不是宿在朋友家了? 那“亦丰”自然是夏铮的字。沈凤鸣闻言便道,是啊,昨天……不小心喝得多了,也便没费事往回走。劳夫人挂心了。 如今可醒酒了?我们正要去灵隐进香,沈公子若是没什么事,要不要同去? 沈凤鸣便道,既是夫人相邀,凤鸣却之不恭。 夏夫人那女伴道,凤鸣?公子就是那沈凤鸣了? 夏夫人才笑道,忘了介绍,不错,他是沈凤鸣公子——沈公子,这一位邵夫人,是我的好友。 沈凤鸣哦了一声,道,见过邵夫人。 这邵夫人大约四十岁的年纪,容貌端丽,笑道,不必多礼了。外子也在大内担职,我听他提过你名字。 这之后也没有太多叙话,沈凤鸣跟着两个妇人,便往寺里而来。大年初一,灵隐寺不可谓不热闹,沈凤鸣却还是第一次来。他是无心拜佛的,见两个妇人虔心求愿,便自四处去转转。 忽然却在人群中见到一个熟悉的侧影——那个叫依依的女子,她也在此,正跪拜叩首,口中不知在求些什么。 她身边还有一个人,似乎是护卫。朱雀也是在那日依依出了事情之后,才开始派人跟随她,不似以往都让她独自行走。沈凤鸣看见她,心里止不住就有些喟然,虽知不能怪她,可想着若不是她,自己也不至于沦落至此。这般盯着她瞧自然已被一边的护卫看在眼里,那人已走上来将沈凤鸣一推,道,喂,你看什么? 依依抬头,正与沈凤鸣目光相对,吃了一惊,忙站起来,道,别无礼,我认得他。 沈凤鸣听她口气,显然她也已不将那日的事情算在自己头上,冷笑了笑,一欠身欲走。 沈公子留步。依依反而上前来,又将那护卫遣开,方道,受朱大人之托,正要找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