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愁苦不堪,又为什么不能喝酒?可他没想过要让她看到这样的景象。适才她的敲门和轻喊,他都还以为不过又是自己半梦半醒中的想象。 “我来……”刺刺提着灯的手轻轻摇晃着。“我来看看你……果然……还好我来了。” “我没事,你回去吧。”君黎转开脸去,显得有些倦。“我睡一觉就好了。” “我知你心情不好。”刺刺却说得直白,斜身坐在他床边。“我放心不下你,我……我若不能让你高兴起来,我也睡不着的。” “我都说了没事了!”君黎暴躁起来,半撑起身体。“你一个小姑娘,夜半三更闯到我房里来,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还不走!” 刺刺一下沉默了。君黎未敢看她的眼睛,只松了劲又躺下去,待她识趣自退。直到过了许久,他都几乎忍不住要侧目去看她,才见她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提着灯走开去了。 他松了口气,只道她便此离去,却不料刺刺将灯放回了桌上,转身又走了回来,往他床尾一坐,竟开始脱他的鞋。 这一下他是真的唬了一跳,一缩腿已弹坐起来。“你干什么!”他不无惊惶,“不要碰我!” 刺刺垂下手。“你要我走,可你至少也照顾好自己?喝了酒,鞋也不脱,袜也不脱,就这么睡了,你不难受啊?说你没事——我才不信呢!”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呢?”君黎似困兽般无助而无措,只能另寻借口打发,“我只是随便躺躺,回头自己会脱鞋,会睡,可以了吧?” 刺刺终究还是被他冷语戳得不无难过,低了头,空茫茫望着床榻。“我知道你不高兴,我来……原就想跟你说句话……”她停顿不语了一会儿,方又似下定了决心般开口:“我就想跟你说——‘君黎哥,不管遇了多少伤处难处,我这三个月与你一起的快乐,也比我留在青龙谷不曾出来找你要多得多;就算……就算我们终究是要回去的——哪怕明日就要见不到你——这个陪了你三个月的单刺刺,也远远比那个没有来陪你的单刺刺要开心得多。’——我不知你一直在想些什么,若与我有关,我只想你……想你安心就好了。……你听懂了吗?” 这句话只叫君黎心头一阵慌乱,勉强瞪了一双眼睛看她。“你听懂了吗”——可他又怎知自己听到这一番话时心中之震,不是自己会错了她的意? “我也是在想……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他明知这般避重就轻委实生硬,可一时之间,却偏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却见刺刺闻听他这反应表情一拧,整个面色都像变了。 “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想什么!”她像是忍无可忍,瞥见他身后枕头,忽伸手就抄起来向他身上乱打,“我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装什么啊!你敢说你苦闷不是因为我,难过不是因为我,喝酒不是因为我?你敢说不是试试看啊!” 几句话说得激动,到末了却只听鼻音渐重,她挥打了好几下,却不知是气愤难当还是羞赧难抑,终于忍不住将那枕头往自己脸上一捂,呜呜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