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疾泉没来得及说下去。如果他没死,他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发现,东水盟主曲重生与太学学士宋然,往来建康与临安的这两个人,有着许多行迹之重合。还好——他死了。听见了这一切的戎机,也死了。 宋然的目光落在窗外——不远处,镇淮桥的方向。就在桥对面的小楼上,他拥有另一个名字——一个,已经为这江湖熟知的名字。他真正留在那座小楼的时间很少,他甚至很少回来建康,可这并不妨碍他已经拥有那个身份——在许多层面具之后。 远远的有些驱疠击鼓之声。爆竹在阴沉的天色里噼噼砰砰地响。风卷起巷尾满地的碎屑。尘埃里有一股暖融的火药气味。 宋然深呼吸了一口,告诫自己,不应太过纠缠追悔于那些无法改变的过去。在这个建康城里,和那个临安城里,他还有许多戏份,需要一步步完成。 而这一刻,在这个小小的岳宅,他还在等一个人。 ——他很想看看,一直摸不太准的那个十五,褪去了属于食月的名字之后,会是个什么模样? ——握在手中的这些筹码,是否已经足够,控制他? -------------------------- 屠苏酒已经浸了快一整个腊月。老掌柜家今年回来的是二女儿和三女儿——连同两个女婿、五个外孙和外孙女,甚至还有个外孙媳妇和今年刚出生的小曾孙,小小的一醉阁里这些日子实是说不出的热闹。 过年自然是要里外认真洒扫的。沈凤鸣陪着老掌柜在一坛坛备着屠苏酒时就听见里屋打扫整理的那个外孙女“啊”的叫了一声,忙赶过去,却见那姑娘一脸喜孜孜地展了件大红衫儿在摸看。 “这绣得真好啊!”她见沈凤鸣并两三个少年来了,转头越发笑道,“这该不会是……秋姑娘准备的喜服?你们是不是快办喜事了?” 秋葵也正闻声而来,方到了隔门,闻言脚步却停了一停。那一间是——刺刺曾住过的屋子,在听闻单无意的死讯之前,她一直在裁绣自己和夏琰的喜服。她离开之后,两件并未完成的衣裳都被老掌柜收起来,仔细藏在箱笼底,若非这逢年过节翻箱倒柜地擦洗扫除,大约是不会翻出来的。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都如鲠在喉,不知如何回答,只有沈凤鸣笑了笑道:“先收起来吧,都还没绣完。等做好了,嗯,当然,是要办喜事的。” 他侧过脸,看见在窄廊的暗影里并不声响的秋葵。大约是意识到他的注目,她把头偏开去,可沈凤鸣还是注意到,她眼中有那么一缕掩不住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