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未明所以,还是应声自去。 其时已是子夜,寒意深重,沉凤鸣便遣无影自去休息。他独个在这隔间中坐了许久。他说的当然不是大话——无论看起来有多么像,他还是深信,这纸“黑竹令”与夏琰无关。而一旦预设了这个假定,他求解的方向便也确定了。这世上的确有一些人——或是,有那么极少数的人——极是聪明也极谨慎,能够将一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完成。可正因为那些事情太不可能,反而让嫌疑者的范围变得极小,而——那些用数倍于常人的机智与小心才做到的完美外表,也一定会留下数倍于常时的破绽机会。 他只有点颓然于——在苏扶风那里作出的假设又错了——这件事与“金牌”没有任何关系,也即是说,认为是瞿安暗中盗用金牌造出假令的猜测已属无稽之谈。可瞿安——真的便此洗脱嫌疑了吗?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复刻出黑玉扳指上的精细纹路,那个人难道不正该是擅于机关的瞿安?而,他当然也见过夏琰当初在那一纸契约上的签字,熟悉黑竹令惯常的三折对页,以他那操弄精巧器械的稳定无匹的手,是不是便能够不偏不倚地骑着纸缝,描出任何一种笔迹? 他叹息着吹熄了灯,走出室外。瞿安当然有能力做到这两件事,可——夏琰从来也并没有与瞿安有过书信往来,瞿安也久不与黑竹打交道,他最多只是偶然见过夏琰的字——正如无影所说——模彷到如此相似的地步,常人唯有‘临摹’可得,单单凭借记忆几乎不可能。同理,他常年居于外城,黑玉扳指理应从来没有落在他手里,他再是什么样的机关圣手,也绝无可能凭空复刻出这么复杂的东西。 终究还是无有任何证据,所以,无法自圆其说。沉凤鸣握紧着手中的扳指,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间。大约——是太累了,所以总似抓不住那个看似已很接近的答桉,绕不过那团明明好像很容易挥散的迷雾。他决定还是先好好睡一觉。也许在那个睡梦里,他能够得到些什么灵感,最少——他能把所有那些真真假假的头绪,都辨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