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付衡只会觉得这只是个无权无势、无亲无故的空有美貌的年轻女人。
但如今却有了一丝怜悯之心,甚至好奇这些年她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有个妹妹。”林一罗回答了他的疑问:“在父母没有办法承担他们的责任时,我和我妹妹一直都在相依为命,我们是彼此的精神支柱。”
付衡当时没有考虑更深的层面,也没有好奇她的妹妹叫什么名字,有妹妹的人那么多,她又姓林,谁会联想到别处呢?
“你一定很爱你的妹妹。”付衡只是从林一罗的眼中看到了很真切的思念,“她现在在哪?”
林一罗不动声色地回答:“她死了。”
付衡尴尬地说了句对不起,他以为她妹妹至少还会活着。
“你不需要道歉。”林一罗看着付衡的眼睛,“你又没有错。”
接下来便是有些诡异的沉默。
付衡似乎怕自己会再说错话,一时之间哑言。
林一罗也没有再开口,他们顺着河岸旁的石路走到了尽头。
这个时节是初秋,夜晚的风有些凉,散步的人并不多,而付衡选择这种僻静的小路也是不想被熟人看见惹闲话。
林一罗当然看得出他的这种小心思,甚至还明知故问道:“要是被你太太的朋友看见你和我单独相处,她会不会生气?”
付衡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她不是疑心病重的人。”
“你能这么说,代表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很好。至少她信任你。”
付衡笑了笑,他和陈钰的感情当然好,只要是在外人的面前,他们两个都会装得没有破绽。
“时间有些晚了。”林一罗看了眼手表:“我今天得回去了。”
付衡其实想挽留,但他们的确独处了很长的时间,也再没借口继续,只好说了句:“我送你。”
“不用。”她摇头:“我家离这里很近,出了公园就是,再见。”
不给付衡再多说一句的机会,林一罗转身得很干脆。
当晚付衡回到家里时是11点多,陈钰已经带着孩子睡了,他只好去了书房。
自打有了孩子后,他很少回住在和陈钰共同的卧室里,反正家里有很多房间,榻榻米,书房,客房,不愁找不到睡觉的地方。
他那晚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加了林一罗的微信后没有立刻通过,他竟然开始内耗和焦虑。
反复地看手机确认,一直到凌晨3点,他才迷迷糊糊地闭上眼。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那天晚上梦见了过去,梦见了,丞童。
9
早在打起丞童主意的时候,付衡就做过简单的背调,但也都是从刘友刚那里得到的档案信息,她的亲人栏里只填了母亲,没有父亲和其他亲人,八成是离异家庭出身。
人类的天性是欺软怕硬,对待底层人总是会表现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尤其是付衡这种人,他根本不会去碰比自己强大的异性,他只敢欺辱那些他认为低于自己的女孩。
可他太过肤浅了,他认为的“低”,就只是金钱、家世与背景上,他不认为女性拥有灵魂和想法,更低估了丞童的意志力。
梦里的光景出现了大学里的那间小仓库。
阴暗,潮湿,狭窄。
他把手里的匕首刀递给了丞童,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把丞童的力量放在眼里。她只是个女人罢了,根本无需挂齿。
可就是因为他的轻视,才造就了接下来一连串的惨剧。
丞童在握住匕首刀的那一刻忽然站起身,她用刀刃对准付衡,颤抖着声音命令道:“放我离开这里!我要走!”
付衡只愣了一下,随后就不以为然地笑了,他甚至和在场的另外两人交换了彼此的嘲讽,三个人的笑声显露出轻蔑。
丞童很认真地再一次说道:“让我离开!否则,我会奋力反抗的!”
拿什么反抗?
付衡冷嘲热讽。
他站起身,质问丞童——
就凭那把匕首?
一把匕首怎么可能对抗得了三个人?
付衡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向丞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以为你能赢得了我们吗?你不过就是个女的而已,没有力量,没有体能,你现在跪下来求饶也许还能让自己好过些。丞童,我要是你的话,我是不会硬着来的,最起码要把人哄开心了才能得到便宜,你得罪过我的那些事我可都还真切地记着,就等到这一天来和你好好地清算呢。”
“明明是你们欺人太甚!”丞童咬牙切齿地爆发道:“你们设计轮奸了张月,又威胁她不准报警,我只是帮助她而已,却要被你这样对待!”说着,她把矛头都集中到了付衡的身上,双手握着匕首指着他喊道:“你陷害我论文抄袭,污蔑我与教授不伦,在学校里散播对我不利的谣言,让我被孤立、被针对,以至于我名声狼藉!”
付衡毫不愧疚,甚至冷笑道:“怎么,你是在怪我?难道你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我害的?你可真是无理取闹,丞童,让我告诉你,你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因为你的人生本来就是一团糟。”
丞童的神色微微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