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找事是吧?有本事你别用乱七八糟的,直接和我们打啊!”
5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估计只有赵衡和高胖子心知肚明。
可惜了李铁保温饭盒里的排骨汤里,汁水全都牺牲,只剩下干愣愣的排骨肉和白花花的软烂山药。
等他来到林一罗的家里,发现丞童正一个人蹲在乌漆嘛黑的大门口。
李铁打了个响指,丞童立刻知道那是他特有的信号,如同警觉一般立起耳朵,“嗖”一下站起身,非常开心地喊了他一声。
他们都喊他李铁哥。
但李铁觉得自己不像是他们的哥。
可也不像是父亲。
仿佛是投喂者,毕竟很多时候,林一罗和丞童眼巴巴地望着他的模样,就像是两只小牲口。
生孩子真是一件需要深思熟虑的事情。
李铁把保温饭盒里的排骨递给丞童几块,要她先填填肚子。
丞童没有立即接过来,而是探头看了眼他的饭盒,确定里面还有剩下的肉留给林一罗,她才放心地吃起来。
李铁坐在她身旁看着她吃,抬了抬下巴,那是问她“好不好吃”的意思。
丞童弯着眼睛笑得很幸福,她唔咩、唔咩地说着好吃,她好久没吃肉了,更别说是奢侈的排骨了。
李铁托着下巴,觉得小孩子连吧唧嘴的声音都显得可爱。
两个人又等了一阵子,林一罗骑着自行车回来时都已经是晚上9点钟了。
对于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她什么都不说,像是怕李铁会担心,她还是夸张地撒谎,一边描述得天花乱坠一边吃着他送来的排骨。
李铁一点想要戳穿她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告诉她这几天他都会给她送饭,放学了直接回家就行,他会过来的,因为他这几天很闲,家里的饭都是他做。
林一罗很高兴,那个时候她认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可以吃上饱饭。
只不过第二天的林一罗病了,去不成学校,硬是在被窝里睡了整整两天。
李铁知道后连白天都留在她家里了,给她熬粥、煮鸡蛋,都是从他家里带过来的,连他妈妈也一起过来帮着照看。
人毕竟是有感情的动物,相处得久了,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会牵挂。
李铁做清淡的食物不如他妈,但做肉类却很拿手,他妈妈炒了一些素菜给林一罗,他还特意炖了鱼,都是为了让她尽快好起来。
丞童偷偷和林一罗,她觉得自己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姐姐生病的那几天,她好幸福好幸福,家里非常温暖,她觉得自己也不算是没人要的孩子了。
林一罗再回到学校时,赵衡脸上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消退。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赵衡不敢再欺负她,他的那几个跟班包括高胖子在内,也都不再找林一罗的麻烦。
她还发现赵衡的胸签没了,在胸签补好之前,他都不能参加体育课,因为体育老师一点都不势利眼,他只认名牌,没名牌的他念不出名字,只能留在教室里写作业。
没有赵衡在的体育课是林一罗极其放松的时候,哪怕只要短暂地呼吸着赵衡不在身边的空气,她都觉得心里舒坦。
之后的林一罗可以准时放学,她的校服也没再被弄脏过,渐渐地,班上的同学也都忘记要参与孤立她的事情,也开始和她说上几句话了。
林一罗又恢复了从前的生活,她开心了很多。
有一次李铁在她家里做红烧肉时,大老远的就听见她哼着小曲进了院子,他竟然也跟着快乐起来。
是在中学快要毕业的时候,林一罗帮李铁洗衣服,他外套口袋里掉出了一个胸签名牌,她捡起来发现上面写着赵衡的名字。
也是在那一刻,她才明白赵衡脸上的淤青是怎么来的。
6
李铁在23岁那年进入了被催婚的阶段。
他妈妈着急,怕他在外人眼里是个整天游手好闲的人,就非要他进县里的厂子去做一做零工。
“我知道你不缺钱,你能赚,可外面的人哪懂这些?他们眼里就只看个稳定,在厂子里烧锅炉都行,起码月月都开钱,开得少不打紧,老一辈不就都图个稳定。”
口口声声的稳定充满了洗脑意味,可李铁是个孝子,他妈妈除了嘴巴碎了点,人是不坏的,他不忍心让父母一把年纪了还跟着操心,就暂时先进了钢铁厂里忙活。
厂子里年轻人多,男的是女的数量的三倍,但这不影响厂妹喜欢卖相好的小伙子。
李铁虽然是个哑巴,但他和其他粗汉子比起来,长得算有几分姿色。
厂妹们喜欢和他搭话,哪怕他根本回不了话。
有个叫阿细的南方女人是他的组长,比他大几岁,29,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她长得非常娇小,皮肤白皙,是典型的南方女人,说话声音温温柔柔,可每一句都带着刀子,绝不是好欺负的角色。
“水灵吧?不像是生过孩子的哈?”组里一些焊螺丝的几个北方汉子总是眼馋着阿细,他们偷偷告诉李铁:“她男人死了,前两年开大车去远途,疲劳驾驶和对面的车撞一起,人没了,留下她和俩孩子,也是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