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跑一会儿又冲回来,付账。
紧接着几个跟班也吃不下了,让店员打了包,匆匆忙忙地出门追李铁。
那一天同时朝着医院赶的人有很多,李铁的爸妈,阿细厂里要好的女工,但是一群人前后脚赶到时,等待他们的也只是医生带来的噩耗。
按理说不应该的,阿细都已经生过了两个了,没那么娇气。
可事实就是这一次,没那么幸运。
李铁站在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走廊里,他怔怔地听着医生交代了全部,再听对方一声“节哀顺变”的叹息,再然后,他其实不太记得了。
这是他做梦也没有预料过的事情,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的情绪,唯独能听见自己老娘在身后啜泣着:“没天理啊,这算个什么事儿啊!我儿子咋就这么命苦,老婆孩子都没了,让他怎么活啊!”
有护士推着医药车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几个人嘴里念叨着:“遭了不少罪,难产生不下来,那么长时间实在是可怕,小孩子憋死了,她自己大出血也不行了,就偏要顺产,那种情况就该刨的。”
“刨什么呀,来不及了,那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华佗都没办法。”
“唉,女人真不容易,生孩子就是容易送命……”
李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他说不出话,他是个哑巴。
操办阿细后事的那天,很多人都可怜起李铁。
好好一个小伙子,这还没到25岁呢,一天之内失去了老婆和还没出生的孩子,又得替阿细养活那俩拖油瓶,也是够倒霉的了。
阿细的一双儿女一直在哭,其实站在他们的角度来考虑,李铁反而是可恨的。
要不是自己妈妈又怀孕了,可能现在还好端端地活着。
“不生那孩子就好了。”
“是啊,指不定人还没事。”
“唉,这都是命啊,命有九尺,难求一丈。”
李铁自那之后更不爱说话了,虽说他原本就沉默,谁让他是哑巴。可阿细走了后,他连见人都不点头,谁喊他一声,他干脆装聋。
原本都快要装修得好的房子住进了阿细的两个孩子,可阿细却没有机会享受了。
他们的相遇很短暂,有时候李铁也觉得,还不如从来也不认识。
直到阿细忌日都有两年了,李铁还是没走出来,他妈妈给摆在家里的阿细令牌烧香时,也会给阿细念叨着最近家里发生的一些事。毕竟李铁是哑巴,他又没办法给阿细叙述。
“你放心吧,俩孩子都健康着,偶尔会住在我这,老大现在刚上初一,老二也五年级了,学习都挺好的,肯定都是你在天上保佑着大家伙,都是托了你的福。”李铁妈妈叹息道:“就是铁子,他可能还需要时间,你也多保佑他吧阿细,让他好好地活着,日子还得往前过呢。”
李铁妈妈已经不催李铁迈出新的一步了,她很清楚李铁对阿细的感情,如今也非常理解并认同。
人一辈子能遇见个喜欢的很不容易,就算在别人眼中不般配,可人俩彼此中意,别人又算个什么?
李铁妈妈改变了很多,也是在阿细走的这两年里,她看出自己儿子对阿细是真心实意。
他从小就不是个钻牛角尖的孩子,对什么事情都没有特别强烈的欲望,就算是喜欢吃的食物也不会饕餮,吃饱了就行,并不贪婪。
阿细大概是他唯一的一次执着了。
但时间短也还好,两年三年,都可以,只是日子匆匆流逝,阿细的孩子逐渐长大,李铁30岁那年,他还是那个闷声不吭的样子,哪怕是邻居有想来给介绍个姑娘的,他一听话音儿,理都不理,转身就出门去。
“这也守了5年了,小伙都变成不水灵了,30岁了吧?再拖几年可找不到黄花大闺女,再找个二婚婆子有啥意思啊,多晦气!”说媒地劝道:“桂芝你劝劝你儿子,还可一棵树上吊死啊,他就是现在再找也没人敢说啥,有哪个男人能守这么多年!”
李铁妈妈也无奈道:“这可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儿,他没那个意思,我也不想强迫他,人最怕的不就是遇见了可心儿的人,结果没缘分,那这辈子都很容易走不出来,他都够难受的了,我这做妈的咋还能逼他呢?”
其实李铁也没有那么多心思,他就想着把阿细的孩子带大,供他们读书,好好学习将来能离开这镇子,外面的世界总归是更多姿多彩的。
至于他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他没想过还会再遇见谁,也没那个盼头。
而真正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的,还是丞童出事的那一年。
那时的李铁已经38岁了,林一罗25岁,丞童,只有21岁。
5
林一罗究竟是在什么时间长大成人的,李铁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
在她悄悄成长时,他还为了阿细的死而痛不欲生,连她去做什么工作、出什么差都无心关注。
等到她再次闯进他视野时的那年,她刚好18岁,李铁也已经31了,他觉得自己似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忘记了林一罗姐妹的存在,就连那天去车站,也是为了送阿细的儿子去夏令营。
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喊他哥,李铁抬头去看,高高瘦瘦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