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对方,“想要安全地完成你的大学学业,就必须要忍耐,你想怎样都和我无关,但我不会参与你的任何决定,祝你好运。”
她根本帮不了任何人,连她自己,都没办法从深渊里自救,她可不想害自己丢了眼下的安宁。
可就在第二天,她就听说了隔壁院有女生在共用水池里自杀了。
对方把许多毛巾拧到一起做成绳子,缠在水龙头上勒死了自己。
大家只记得那个女生叫做米聪。
甚至还有人说起了非常封建迷信的话。
他们说:“一个女孩子非要起个男孩子的名字,什么聪不聪的,女孩子又不够聪明,叫那个名字根本承受不住,最后搞得人没了吧?父母也真是不够懂事。”
好像社会对女性的恶意从娘胎里就被注定了。
如果在怀孕期间检查出肚子里的是女孩,那她从刚成形几个月就要面临被打掉的危险。
好不容易被生下来后,又要被迫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精神打压。
“女孩子不用读书,学好做家务,将来的公婆才能喜欢你。”
“可惜你是女孩子,女孩子也不能像男孩子那样四处疯玩,就得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守着才能让人觉得贤惠。”
“女孩子脑子不行,上了高中也学不上去。”
“女孩子最后都是别人家的,要给别人生孩子,养了也是白养。”
“女孩子投入小啊,也不用给她买房买车的,找个好婆家就行了。”
前提是——
“女孩子不能臭了名声。”
否则,就是不要脸,不自尊,不自爱。
而米聪在死之前,她经历过的绝望恐怕也只是当地派出所的警察知道。
她的老家在市内的一个偏远小镇上,根据邻居的回忆,米聪还没死那会儿一直躲在家里不肯出门,听她父母那意思是打算给她休学的。
而且,警察也总是会出入她家里,她家人最初迟疑着不愿让警察进屋,但架不住隔壁总有邻居探头看,米聪的父母才不得以的同意接待。
在家里的只有米聪的母亲,父亲还未下班,而米聪的房间反锁了,根本不愿意见人。
米聪的妈妈还非诚为难地和警察说:“我女儿就是一时冲动才会选择报警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们以后就别再来了,邻居们看见了总要说闲话,我们家是女孩子,很容易影响名声。”
两名警察中有一位是女警,她说:“我们也是执行公务,报案后一周内会自动立案,但您昨天说是要撤案,我们也必须清楚撤案的原因,这毕竟不是过家家,您说对吗?”
“不会是打算追究法律责任吧?那她就是个小孩子,她也不懂这些,报案时根本没有多想的。”
“您放心,并不会追究法律责任,而是要说清报案的原因和发生的过程,再重复一次罢了。”
“这些……你们不是已经都很清楚了吗?为什么还要再重来一遍?”
“这是规定,请配合。”
米聪妈妈始终是支支吾吾的:“我不是都说了嘛,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考虑到我女儿的名声,她毕竟还那么年轻,我们夫妻两个也是考虑了好多天,最重要的是她大学还没毕业呢,那可是名牌大学,怎么也得好好念下来。”
“如果真是为了孩子好,更应该指证|强|奸|犯,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才对。”
“强|奸|犯|”这几个字一出现,把自己锁在房里的米聪忽然发出了尖叫声,她仍旧对此非常敏感。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意识到事情绝非那么简单。
可米聪的妈妈却还是非常坚决:“既然你们想再听一遍,那我就小声一些告诉你们,实际上就是她在学校里遇见了几个爱玩的男生,也都怪她自己识人不清,毕竟这种事传出去的话,别人也只会怀疑为什么是发生在她的身上,其他女孩子怎么就没事呢?唉,还是自己的问题,以后小心一些就是了,怪不得别人。”
女警问道:“您女儿确实遭到了|强|奸|,对不对?”
“这……谁能确定肯定是强迫的呢?说不清的,唉,好了,反正就是这么个小事,我先签字吧,签哪里?”
女警把刚刚记录好的文件板递给她,指了指右下角:“签这里。”
她接过来,正准备签上自己的名字,忽然听到对方问道:“付衡父亲从事的工作,您清楚吧?”
米聪妈妈握着笔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她的表情发生变化,但还是迅速否认道:“我不知道那些事,我没关注过。”
“他来过你们家里吗?”
米聪妈妈的名字签不下了似的,她像是回忆起了非常恐惧的事情,嗫嚅道:“没……没来过。”
女警的同事小声嘀咕了句:“我看这个小区也是安了监控的,只要查一下就能清楚了。”
没想到米聪的妈妈忽然情绪激动地说:“是他强迫我们的!他、他非要用钱摆平,我和米聪爸根本不想要,但你们也知道像我们这种小人物哪里斗得过那样的人?是,我们就是无权无势,是底层!可我们也是没办法啊!这事情就算了吧,我们还得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