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河略微愣了愣,也笑着拱手道:“老夫便是苏星河,不知公子有有何贵干。”
他身形高大,看其面相,年轻时也定是个丰神玉朗翩翩公子,只是岁月不饶人,直叫美人白发,英雄迟暮。
麻衣文士拱手间自有一股书生风流,只是那满头花白的头发极为扎眼,让人不由得想到那,“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
可奈何?无可奈何!
姜辰心中微微感慨,语气不由的和煦了些,“在下姜辰,来参加苏先生的珍珑棋局,见老先生精神健硕,甚兴。”
头发灰白的麻衣老者,笑了,笑意从他嘴角荡漾开去,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俏。
“谢过公子关心,老朽身体还算硬朗,公子若是来参加珍珑棋局,便在这竹亭中稍等片刻,老夫自会带公子前往。”
姜辰点头道:“好的。”
自始至终对话的两人都没有去看那在地上磕头的狮吼子,那“梆梆梆!”结实的磕头之声却没有停下。一直在这竹林之中回荡。
星宿派弟子皆是愕然,这白衣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自己心狠手辣的掌门为何对其如此毕恭毕敬,甚至磕头如捣蒜,在
那年轻人面前如小狗一般摇尾乞怜?
姜辰答应下来后便带着赫连铁树走到小亭里坐下了。而小亭外,星宿派弟子面面相觑,却不知该如何动作。
狮吼子还在磕着头,他磕头如捣蒜,每一下都结结实实,此时已经是头破血流,鲜血流的紫衣男子满脸都是。
但他丝毫没有感觉似的,依旧不停的磕着头。“梆梆!……”之声回荡在竹林中,显得极为凄冷。
终于小和尚虚竹看不下去了,站起来执一佛礼对姜辰道:“姜施主,虽然是那星宿派弟子出言不逊在前,可那狮吼子施主已经认错了。”
“姜施主可不可以网开一面,不要再责罚于他?”
小和尚粉雕玉琢,此时有些怯生生的样子更显的极为可爱,姜辰对这小和尚心生好感,觉的极为有趣,便笑着道:“小和尚,可不是我在惩罚那狮吼子。”
“是他自己在惩罚自己罢了。不信,你可以问问这几位大师。”
姜辰笑着伸手指了指玄难与玄悲等几个和尚。小和尚便也更着抬起来看向自己的两位师叔。
两个中年老和尚微微一愣,见姜辰竟然把话头抛给了自己等人,他们都是出家
人,扫地恐伤蝼命,爱惜飞蛾纱罩灯。
本想为那磕头磕的头破血流的狮吼子说几句,可想到姜辰所说那句话,他们略微一思量,发现好像也不无道理。
从始自终眼前的这白衣公子就从来没有要那狮吼子磕头,现在那狮吼子头破血流的样子,倒还真是与这白衣公子哥无关,甚至可以说是那狮吼子咎由自取。
本来要说的话便也都堵在喉咙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小和尚看着自己两位师叔皆是呐呐无言,便又把目光转向了他的师傅,那黄衣老僧。
黄衣老僧赤脚低眉,面容慈祥。此时坐在竹亭内就好像一尊罗汉坐像,之前他回到亭子后一直在闭目养神,现在感受小和尚的目光,黄衣老僧缓缓睁眼。
老僧年岁已大,白眉白须,可双目却丝毫不显混浊,反倒是有光华暗敛其中,显得深邃智慧,老和尚缓缓开口道。
“我觉得公子此言差矣,非是那狮吼子施主在惩罚自己。”
姜辰身子坐直了些,笑道:“洗耳恭听。”
小和尚与那玄悲、玄难,还有赫连铁树、苏星河都看向黄衣老和尚。
黄衣老和尚顿了顿,又缓缓开口道:“姜公子
修为强大,老夫看不出深浅,但你与那狮吼子施主必是之前有旧,且狮吼子施主应该是受到了教训。”
“所以之前狮吼子施主见到姜施主从青石路上走来之后,便不停往人堆里钻。想要躲一躲姜施主,只是后面发生的事情有些不尽人意。”
“在贫僧看来,那狮吼子施主并不是想要自己惩罚自己,只是因为之前的教训,极其害怕姜施主罢了。”
“所以希望姜施主就饶恕这次狮吼子施主的不敬,让他恢复平常心吧。”
黄衣老僧说完,双手合十对着姜辰微微鞠躬,虚竹也学着老和尚的样子双手合十,对姜辰鞠躬。
姜辰灿烂一笑,对着那慈眉善目的黄衣老僧道:“今天我有幸看到了菩萨低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那金刚怒目。”
又对亭外还兀自磕头的狮吼子道:“你都听到了吧,还不滚过来,谢谢这这位大师!”
黄衣老和尚也是笑了出来,“诶弥陀佛!施主有佛心,只是老和尚却不想看到那天。”
姜辰扭过头去不置可否。
世间人无常,世间事无常,人在世间,纵是千般克制,万般期盼。可无常人,无常事,终究会身
不由己,万般皆空。
不想有什么用?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叹息。
姜辰坐在竹亭内的小竹条椅上,此时,白衣年轻人,悄然起身。摸了摸身旁小沙弥的可爱光头,凭栏望向竹亭外的竹海。
山风吹过,竹声涛涛,如泣如诉,又仿佛在低吟浅唱,一切故事都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