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是说他多贪财,一定要佩剑女子丢银子才成,只是这里面还是大有门道的。
行走江湖便讲究一个财不露白,而这佩剑女子,一开始便丢了二两银子,那可是两千铜子,一个五口之家就是一个月的所有的花销,也绝不超过一千铜子。
一些个市井打滚的泥腿子,说一辈子没见过钱,说的便是这银子了。
这一三七等大面额的钱物,寻常人根本用不上,用的多是一贯钱,也就是一吊钱,这拿绳子串起的一吊钱,分开的话,便是八十到一百文不等,各地年份不同,有时也稍有出入。
既然这佩剑女子一开始便出手如此阔绰,将钱财露了白,引起那些个豺狼虎豹们眼红,此后要么便是继续阔绰,哪怕是丢一两银子都好。
或者是分文不投,皆是能叫暗中觊觎的贼人,心怀忌惮,将这姑娘当做有背后有靠山的,虽说可能依旧眼红,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像眼下这般,看似是随着大流丢了几枚铜板,可这不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自己心虚了嘛。
如此之下,暗中觊觎的贼人,谁不蠢蠢欲动?
说书先生心中叹了口气,
眼角瞥见几桌子背刀挎剑的江湖汉子,正目光不善的望着堂下西南角的那对男女。
唉,这佩剑姑娘生的如此俊俏,怎么就不大聪明呢?
手捧铁壶的孩子收过了赏钱,也就转回到年迈说书先生身边来,该是他的小孙儿,而一众茶客见没书听了,也就陆陆续续散场回去了。
在这茶馆坐了一下午,喝了满肚子的茶水,只吃了些许瓜果点心,到底还是饿了。回去吃晚饭,或寻饭馆喝酒去了。
就在堂下西南角的那对男女要离开茶馆时,忽地一小孩走了过来,小孩正是之前捧着个大铁壶收赏钱的,圆头圆脑,两边还扎着两只总角小辫,煞是可爱。
青衫书生于佩剑女子见小孩儿向他们奔来,便停住了离去的脚步,望着面先前的孩子。
“大爷,姐姐,您们请留步。”
佩剑女子微微蹲身,笑望着这名收赏钱的小童,“小孩,你有什么事情吗?”
小童点点头,伸手指向了身后。
两人随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之前站在堂中的说书先生走了过来,笑着对两人抱拱了拱手。
青衫书生手中还抓着那本周易,此时也跟着拱了拱手,笑问道:“
不知道,老先生有何事?”
说书先生伸手捻着自己下巴上的那几缕胡子,目光温和的扫视着青衫书生与佩剑女子,随后将目光望向书生,嗓音温和道:
“无甚要事,只是老朽见公子与这位小姐比较面善,不知公子能否赏个面子,再陪老朽喝上一壶茶水,多闲聊几句?”
一边说着,这年迈说书先生一直在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佩剑女子很快便注意到了,两条秀美娥眉微蹙。
青衫书生则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在茶馆中扫过,在茶馆中还有几桌背刀挎剑的江湖人在望向这边,虽说这些江湖人遮遮掩掩,但他还是看的一清二楚。
他心中顿时便了然了,原来这老先生是好心给自己等人提个醒,自己等人已经被盯上了!
群狼环伺下,青衫先生脸上丝毫不见惊慌,只是眼中笑意愈发浓郁,将未拿周易的那只手伸出,双指摩擦,嘿嘿一笑,“那这茶钱”
“自然是老朽来掏,哪里敢再让公子与小姐破费?”说书老先生眉头都没皱一下,不过心中自然是有些诧异的,这青衫书生分明是领会了他的意思。
可为
何还要如此做派呢?现在再装穷肯定是来不及了,难道真是掉进钱眼里了不成?
不过现在群狼环伺之下,他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会过多言语,只当是做好事了,若是这两人走出去,一旦到了那人烟稀少之地,怕就是丢了小命的下场。
十个铜子的茶钱与人命相比起来,自然就不值一提了。
“那公子、小姐,这边请。”说书老先生微微侧身伸手,让出了一条路来。
忽然这老先生面色一变,忙道:“哦,这位公子,不好意思啊,还是下次再喝茶吧,老朽突然想起来,还有几件要紧事情要忙,就不能久留了。”
说完也不等青衫书生与佩剑女子回应,忙拉过身旁的孩子,就向着茶馆后院走去,步伐如风,倒是丝毫不见老态。
青衫读书人只是笑笑,对着说书老先生背影喊道,“老先生,我知道你是怜惜茶钱了,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就是。”
说书老先生牵着孩子向后院走着,头都没回,依旧是步伐带风,“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佩剑女子听着两人的对话一头雾水,但到底也察觉到了几分意思,便低声对身旁的青衫书生问道:
“老先生是个好人?”
青衫书生点点头,脸上笑容灿烂至极,好似三春光。
“大好人!”
随后这两人便迈出了茶馆,向着茶馆之外的街道走去。
在两人身后,茶馆中还有几桌喝茶的江湖人,也动了起来,抛下了十几枚铜子,快步出了茶馆。
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