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竹点点头，将捂着眼睛的手放了下来，他一睁开眼，便发现周围景物与之前大不相同。

面前竟多了一条缓缓流淌清澈小溪，小溪上还飘着三两片落叶，顺着水流缓缓向西。

这哪里是两人刚刚走着的山路，分明便是自己刚刚望向的珍珠山，亦是师傅口中的凤凰岭！

虚竹惊叹道：“师傅这不是凤凰岭吗？我们怎么忽然到这里来了？”

玄机老僧慈祥的笑了笑，“这便是师傅给你变的戏法了，神奇不神奇？”

小和尚啧啧称奇道：

“神奇呢，师傅这戏法，比之前庙会上看的胸口碎大石要神奇多了！”

玄机老僧只是微笑，随后牵住虚竹的手，拉着他沿着小溪向上走，两人行了一段崎岖难行的山路，眼前顿时便开阔了不少。

原来这溪水的源头竟是一个小潭，小潭之下有泉眼，这条如玉带般环绕小山的清澈小溪，便是这潭中流出来的，难怪四季皆不断流，不结冰，唯有源头活水来。

虚竹还是第一次到此处，目光便不由得被面前清冽的潭水吸引，这潭水极为清澈，可见水底泥沙，与一颗颗的被水流冲刷的浑圆的石头。

红的黄的白的

绿的，各色交叠，水面又映照这阳光，可谓是五光十色，唯一不足便是水中无鱼，水至清则无鱼，但有各色石头沉在水底，倒也显得生机勃勃。

虚竹看着小潭出了神，玄机老僧见状，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

“很漂亮吧？”

虚竹点点头，玄机拉着他的身子回转，指着一处青石碑道：

“我们到了，这便是你的师爷。”

虚竹随着玄机老僧手指的方向看去，见一株槐树边赫然有一个小小的土包，前面立着一块青石碑。

可这青石碑上却一个字都没有，虚竹挠了挠脑袋，少林寺中有东西两座碑林，其中石碑不计其数，可却没有一块是像这般，没有一字迹的。

虚竹抬起头，见师父也正望着那块石碑，脸上表情肃穆，便压下了心中的疑惑，乖巧的向那块半人高的青石，低头行了个佛礼，脆生生道：

“师爷好！”

玄机老僧脸上满是欣慰之情，伸手摸了摸小和尚的光头，也对着青石行了个佛礼，声音又些沙哑道：

“师傅好，不肖徒弟又来看您了，还将您徒孙带来了。”

一大一小两个光头，对石碑行礼之后，皆站到了小潭前。

玄

机老僧将鞋袜脱去，在小潭边找了快干净地方，坐了下去，以清冽的小潭水灌足，他眯着眼睛，似是享受的轻叹了一声，拍了拍身边位置，招呼虚竹也坐过来。

虚竹便也将鞋袜脱去，坐在玄机老僧身边，将脚放入清澈的潭水中，脚一入水，便感觉一阵清凉，直泌进心里去，虚竹懒洋洋的呼出了一口气。

只觉得刚刚上山时疲惫一扫而空，舒服的想要呻吟出来！

玄机老僧望着渐渐西斜的太阳，与天边的流云，缓缓开口道：

“小虚竹，还想不想走一趟江湖呀？”

小和尚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映着斜阳的光辉，好似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

“好啊师傅，我们上次的江湖才走到一半呢，虚竹还没去过北方呢！”

玄机老僧点点头，望着远处的流云，高声道：

“那就把上次的一起补上！”

“好！”虚竹也高声应道。

夕阳西下，青碑老树流云，小潭流水，大小两和尚，相对而笑。

若干年后，虚竹与人说起往年旧事，经常提及的便是这山中小潭，山中流云，夕阳西下时，天空中洒落的金色的光，小潭中五光十色的石头，美轮美奂，

光彩夺目。

在回忆里熠熠生辉。

直到那时，他才恍然发现，他的江湖似乎便是从那座小潭开始，第二次走江湖，似乎与第一次不一样了。

好似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轻轻推动了那命运的轮盘。

神秘的金色齿轮开始转动，乱世的群雄们逐渐登上这片天地的舞台。

你方唱罢我登场。

不知尽头。

没有归处。

是夜。

呼呼呼！萧瑟的夜风起落在院中的几片叶子，叶子在石墁地上打着旋，忽然一只大脚落下，将起舞的叶片踩了个稀碎。

脚的主人似乎是淡淡的嘟囔了一句。

“怎地都快到夏天了，这江陵的天气还是这般凉？”

这是一名身穿宽袍的中年人，精美的锦缎作出的华美宽袍，丝毫不掩盖不住中年人身上的杀伐气。

剑眉斜飞如鬓，一双虎目中满是威严之意，好似一位将军。

中年人身后，还跟着一位二十岁上下的男子，长相阴柔，似乎是这人的随从，听得中年人嘟囔，便笑着答道：

“回大人，这临湖的院子一直便是这样，待日子再热上一些，夜间还湖上的风徐徐吹来，可解夏日暑气。到时再以冰冷井水

泡上一只寒瓜，那更是凉到心里去了。”

中年人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便走到院中的石桌边，坐下。

长相阴柔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