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真依是双生子。
她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
一个……咒力比普通人还要低,连咒灵都看不见的姐姐。
只是,虽然外貌一样,但是性格却截然不同。
真依更像她的母亲。
内敛,安静,乖顺,且怯弱。
可能是因为年幼、还未被完全朽化,亦或者是因为有个相当有主见的“叛逆”姐姐的影响,真依与她的母亲并不完全相似。
至少,如今的她内心还埋藏着一颗名为“倔强”与“不甘”的种子。
但这颗种子太过孱弱。
在过于恶劣的土地,那颗柔弱的小芽会长大还是夭折,都是未知数。
至少在现在,在现实中,真依仍旧是个不敢违背来自父系压迫的乖顺女孩。
所以她才会一言不发地按照母亲和父亲的要求,与叛逆的双生姐姐分开,然后跟着她并不熟悉的珠代奶奶,前往了那个她更加陌生的少主身边。
“无论如何都要留在那,好好表现,不能被赶出去。”
一向视她为空气和耻辱的父亲,第一次用正眼瞧着她,然后用平静又不容拒绝地语气命令道。
。
少主的院子很大,这是禅院家继承人的特权。
而少主的庭院里,种着很多的花。
这是个与传统日式格格不入的庭院。
格格不入到与禅院其他建筑庭院的风格产生了强烈的不协调感。
但是少主喜欢。
或者说——
…………
……
清晨。
本该在起床后第一时间去工作的真依,在沿着缘侧路过的时候,被那繁盛夺目的美丽庭院吸引了注意力。
昨天因为紧张与不安,她一直低着头,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但现在,她在朝日的阳光下,清晰的看见了。
……紫的,蓝的,红的、白的,甚至是渐变色的。
大片大片的紫阳花,把庭院装点的像是花的海洋。
除了大型的紫阳,还有在墙壁上蔓延的牵牛,以及在各个盆栽里种着的鸢尾、月季、蓝星。
带着草帽的花匠正在忙碌。
他从花丛里站起身,用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汗,然后就这样沿着花园小道走着。
真依忽然注意到花匠的腿少了一只——对方随随便便用木棍削了个差不多的高度,然后便将其绑在断腿上当义肢来使用了。
一瘸一拐的高低差很是明显。
但是。
花匠环视着四周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笑意,那对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啊……
对方在笑着啊。
真依想。
——那是极难在禅院的佣人们脸上看见的神情。
似乎注意到了女孩的目光,花匠视线转了过来。
女孩吓了一跳。
花匠的笑容也顿时消失了。
他先是闷不做声的看着女孩身上的服装,尤其看着她身上的襻膊,片刻后,花匠才缓缓放松下来,用友好温和的态度搭话:
“没见过你啊,是新来的吗?”
女孩躲在了缘侧的柱子后,半晌,她才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头,应了一声。
花匠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女孩的警惕。
“原来如此,我是朝,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叫我朝叔,你呢?”
“真依。”
“真依啊,那么,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昨天,少主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虽然不是不能理解意思,但是,总觉得好陌生。
过去从来没有人和她们说过这样的话。
……奇怪的少主的庭院里,也都是些奇怪的人。
“说起来,小真依。”花匠大叔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待会是要去珠代婆婆那里吗?”
“嗯。”
“那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女孩迟疑着:“是……?”
得到肯定回复后,花匠便立即匆匆加快了步伐。
木头义肢在石头小道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他一瘸一拐跑得飞快。
不久,花匠带着一大束早已打包好的花回到真依面前。
他扬起笑容,泛黄的牙都露了出来,然后认真说道:
“麻烦你把这束花带给珠代婆婆,婆婆会把它分开装到花瓶里……这样,少主在室内也能看见我和我的朋友们种的花了。”
年幼的女孩要用上双手,才能抱住着一大束花。
漂亮的花。
芬香的花。
五颜六色,仿佛在闪闪发亮,还带着露珠的花。
“对了,你再等一下。”
花匠看着女孩不自觉被花朵吸引、有些明亮的目光,想了想,又转身离去。
不久后,他一边往回赶,一边用一张崭新的包装纸,把刚采摘下来又一小束花打包好。
小花束被塞进了大花束的边边。
“这个小花束是给你的报酬,等你腾出手,记得把它拿走,我在根部放了花泥,一般来说最少也能保鲜个四五天。”
女孩一愣,结结巴巴:“我、我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