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了神明的呼唤。”
每一个坠楼者,都在抢救苏醒后异口同声这么缓缓说道。
他们神情有点恍惚,视线有点涣散,语气却无一例外的异常坚定。
如果继续追问下去,他们会给出大差不差的同样的回答:
“我看见了连绵的枫叶林,看见了一点点蔓延至高处的山路,看见了山路两侧屹立着的千本鸟居。”
“有青鸟停留在鸟居上,它们在指引我前进,‘来啊,来啊’,好像有人不断怎么呼唤我,然后我就踏上了台阶,从千本鸟居中不断穿过。”
“然后我在道路尽头,遇见了岔路口。”
“而那是一条上山路,和一条下山路。”
“两条路的边上,都站着一只……狗?”
那是两只一模一样的狛犬。
——是日本神社入口两侧最为常见的守护兽石雕。
狛犬一边一只,审察般凝视着陌生来客。
右边的狛犬目光温和,它观察了来客半晌后,就让开了右边的道路。
那边的路依旧有着鸟居。
隐隐沿着那边看去,高大的神社在尽头若隐若有。
他们听见了神社那边传来了如呓语般低低又含糊的声音。
那道声音明明很轻很轻,却又雷震耳般引得他们心生悸动。
异样的狂热,在那含糊的声音的牵引下被点燃。
——神明。
概念直接被注入大脑,随后憧憬如同病毒般在蔓延。
他们情不自禁的迈步走去,心跳的声音如鼓般回响。
但下一刻。
另一条路的狛犬,忽然展露了獠牙,阻拦在了他们面前。
那只狛犬变得异常丑陋。
像一只怪物。
皮肤溃烂,眼珠蓄脓,獠牙粘连着血肉。
怪物狛犬步步紧逼,随后朝人扑来。
在极致恐惧下,他们朝着左边的路疯狂逃走。
他们奔跑着,恐惧着,向那遥远神社和那温柔狛犬求援着。
之后,就是骤然回归现实的迷茫,与脚下的腾空感。
砰……!
人重重坠地。
意识陷入黑暗,但那异样的狂热,却仍旧停留在内心,并渐渐滋生成了信仰。
。
坠楼的十人,都是铃木家施工地的工人。最大的52岁,最小的23岁。
——出事那天,是否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没有印象,感觉和过去每一天都一样。
——坠楼点都不同吗?
不同,但都是北面地下尚未扑水泥地的位置。
——在出事前,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有异常表现吗?
没有,大家都忙着工作,而且他们也都是在正常工作的过程中突然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走向边沿高空坠落的。
——坠楼的时间呢?
基本都是在差不多下班……大概六点多左右吧?
失踪的三人,也是到了下班点后才不见的,我们都以为他们是走了,直到工头发现他们没有打下班卡。
……
铃木董事长手里有所有幸存者的电话,也有那块地的工头的联系方式。
而惠一一列出来的问题,由铃木董事长本人亲自打电话去询问,也都能很快就得到答复。
毕竟铃木财团一贯对自己雇佣的员工很好,不管是基本工资还是各项福利,都是行业顶尖水平。
因此哪怕为了这份工作,员工也会积极配合,更何况,铃木董事长是为了失踪的那三人而在不断先后联系警察与侦探调查——哪怕是推己及人,他们也愿意配合这样的老板。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问完,禅院惠歪头陷入沉思。
这是个很奇怪的事件。
如果归为咒灵作祟,那么十人的坠楼生还,苏醒后无一例外的异常信仰,以及三人的失踪——尤其是失踪的三人未曾留下任何血迹——这个过于温和的结果,按照“袭击”标准来判断的话,依旧是极其罕见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标记类咒灵呢?
如果考虑标记类咒灵,就更奇怪了。
因为,既然有人失踪,就意味着咒灵是可以直接现行、捕捉猎物的。
而标记类咒灵之所以会通过标记杀人,往往是有着“移动限制”与“自保需求”才会进行那么复杂的行为。这对于可以主动现行捕猎的咒灵来说,这种标记行为太过无意义。
简单来说,标记式狩猎和直接式狩猎,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袭击方式,短时间内不会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咒灵身上。
所以如果将坠楼者归为“被咒灵标记”,失踪者归为“被咒灵吞噬”……要么里头有两种不同类型的咒灵共存,要么这个结论是错误的,这个事件并不属于咒灵事件。
惠反复思索。
……无论如何,这其中的确存在不合理的地方。
已经收集不到更多的情报了。
铃木史郎的最后一通电话打完,惠便看向朱令。
在确定朱令已经记录好了所有内容后,惠便率先站起了身。
“我明白了,铃木先生。”
惠绿眸看向对面,认真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