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他可没忘老九的郡王爵位是怎么来了。自己折进去一个亲弟弟还不够,现在居然又跳出来恶心人。
三皇子正暗暗调整心态,小朝会议事已经开始了,不是礼仪象征的大朝会,人人都歌功颂德。小朝会是真用来解决问题的,有大臣率先开启了边境战事的话题。
边境如何了?比朝中大臣们预想的要好。
西北那边是大公主驸马坐镇军中,他是凭本事从战场厮杀出来的,又有皇亲身份做后盾,这些年早就把麾下士兵训练的如指臂使。东北这边有西宁公这样的沙场老将统领,又有惠国公主监军,也不该有什么问题。
东北军中,新收到战报,西宁公起意召集将领通报消息、决定下一步作战方略,叫亲兵去请惠国公主。
亲兵已有经验,在公主帐中没找到人,径直往伤兵营那边去了,没找几个帐子,听到琵琶声,循声找到人了。
只见公主和她的两个女官被围在中间弹琵琶,旁边点着篝火,围着的伤病身上都裹着纱布,要么手边放着拐杖,要么胸前吊着手臂。
一曲终了,一个脸被纱布包得严实的伤兵道:“公主,小人想听《西洲曲》……”
“稀粥?我还干饭呢!你已经听了一首,还敢说话?”
“就是,就是,公主崩听他放……胡说,咱们都爱听小调,《山花儿开》就不错。”
“滚!你又是那根葱,凭什么……”
围在最前面的几人争着说话,惠国公主一个轮指琵琶乍然作响压下诸多声音。“这是给用心锻炼人的奖励,按着名单来,该到谁就到谁。明天也好好练,还有奖励。咱们虽残缺肢体,可心志不灭,一身功夫还在,比寻常人还强些呢!”
亲兵是见过这个阵仗了,抢在众人之前挤进人群里,朗声道:“公主殿下,大将军有请。”
惠国公主笑对众人道:“欠王猛的竹枝词明日补上。”
“公主殿下,小人就是王猛呢!小人现在不爱听竹枝词了,就爱西洲曲。”
惠国公主扑哧一笑:“把脸包得再严实,王猛的声音我也听得出来。”说完排开众人,往帅帐而去。
身后传来众人的讨伐声:“就是,就是,兰将军你脸包上就不要啦?好好的军帐不躺,和咱们大头兵挤大通铺做什么?还抢着点曲子!要不是军中不能以下犯上……”
“来啊,来啊,你犯一个我瞧瞧,让你一只手!在你王老爷手下走得过三招吗?”
能挤在一起听琵琶的都是关系亲近的同好,和他斗嘴的几个士兵对视一眼,突然扑了上去。大家都是伤兵,半斤八两的区别。王猛被突然袭击扑到在地,嗷呜嗷呜叫了起来。
惠国公主入了帅帐,诸位将领已经等着了。
西宁公起身相迎,把她让到主位。
“萧舅舅太客气了,如何当得。”
“公主乃天使,代表陛下,自该上座。”西宁公依旧客气有加。
两人照例相互谦让几句落座,各位将领开始汇报军情。
惠国公主虽然坐在上首位,但一向只听不发表意见的。众人汇报完了,自然要上头拍板,西宁公说什么,公主就听什么。“萧舅舅所言甚是。”“我也这样认为。”“甚好,都听舅舅的。”
一口一个舅舅,叫得比亲甥舅还亲热。
感觉有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景华抬头看去是坐在西宁公左手边的宋嘉仁,微微一笑颔首致意,见宋嘉仁下意识躲开,景华眼中的笑意更真切了。
一场会议就这么愉快结束,景华第一个起身告辞。不必问,她继续回伤兵营。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在帅帐中的只剩几个心腹。宋嘉仁第一个开口道:“大帅,公主日日泡在伤兵营,又从营外请了许多妇人,都归在军医名下。如今公主在伤病心中声望与日俱增啊!”
“行了,老宋。公主还没来的时候,你日日忧心,说来一个掣肘的监军,肯定要不懂装懂和大帅争权。如今人家退到伤兵营去了,你又来喋喋不休。那些人还能上战场不成?”轻伤的在军医那里包扎后又回了岗位,会在伤兵营养着的都是重病号。
“怕的就是你这种,还以为自己占多大便宜呢。”宋嘉仁是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公主娇生惯养……好吧,从这些日子她亲手照料伤兵,不怕残肢断臂污糟环境来看,可能不那么娇。可总归是闺阁女子不通兵事,万一就是想从这些小地方笼络人心,想夺权怎么办?这可是不是办家家,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身家性命所在,谁能不紧张。
“那你想怎么着?”进说人家野心勃勃,退猜别人暗藏心思,还能不能好了?
宋嘉仁一时语塞,他要是有办法还在大帅面前磨牙做什么?
“都住口,公主天家血脉,千里迢迢到此苦寒之地,我等只有心怀感激的。平日对公主更恭敬些,公主身边女官也多加照应。若有不开眼冒犯者,军法处置。”西宁公在上首听了一阵,将军们久居边关,对权谋场上的弯弯绕并不擅长,说来说去都是车轱辘话,偏偏他们以为自己是真知灼见,隔几天就要说一回。
众人退出帅帐,在门口碰见巡逻回来的萧三公子,纷纷拱手道:“少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