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陶仲文的恭诚伯府出来,朱载坖刚刚回到自己的府邸,就得知了左都御史屠侨病逝的消息,朱载坖不由得感叹,现在真是多事之秋,马上就要京察了,屠侨的突然病逝,给这次的京察和朝廷的政局又增加了变数。
对于屠侨的薨逝,朝廷早就有所准备。嘉靖随即下诏,赐祭葬如例,屠侨赠少保谥简肃。不过在左都御史的人选上,严嵩和徐阶似乎是达成了默契,虽然吏部尚书李默多次上疏请求廷推左都御史,但是嘉靖均没有答复,准备将此事拖过京察再说。
这些事情现在显然和朱载坖无关,现在朱载坖关心的主要还是东南。汪道昆已经回信给朱载坖了,他已经将此事告知唐顺之,但是唐顺之就此事与张经商量时却遭到了张经的斥责,张经现在聚集重兵于嘉兴,正准备寻机歼灭拓林、乍浦的大股倭寇,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而唐顺之自身的兵力都要驻防苏松,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策应南京,唐顺之只得与浙直总督赵文华和浙江巡抚胡宗宪商量,调机兵在南京附近设防,聊胜于无。
朱载坖只能哀叹,事不可为。
西苑里,陶仲文正在向嘉靖汇报朱载坖来找他的事情,对于嘉靖,陶仲文从来是没有保留的,这也是陶仲文的生存方式,他很明白,嘉靖这人疑心病极重,厂卫肯定已经知道朱载坖来找自己的事情了,陶仲文就没必要再隐瞒了。
对于朱载坖找上陶仲文,嘉靖一点都不奇怪,但是嘉靖对于陶仲文的态度很关心,尤其是陶仲文将朱载坖卜得屯卦的事情告诉嘉靖后,嘉靖的脸色的笑容就愈发高深了。
听完了陶仲文的话,嘉靖说道:“难得陶师也裕王说项,这可是奇事了。”陶仲文一向谨慎,很少参与朝廷之事,今日却难得的话里话外赞同朱载坖,这就令嘉靖很好奇了。
对此,陶仲文只是笑笑,说:“陛下,非是贫道帮裕王殿下说话,卦象如此,实乃天意也!”
嘉靖闻言,只是笑笑,他之所以不愿意朱载坖南下,一来就是朱载坖所说的太子守南京已经是百余年的旧事了,一旦朱载坖出外了,嘉靖会面临臣子们极大的压力,毕竟朱载坖名义上还并不是太子。二就是担心朱载坖的安全问题。
南京距此千里之遥,一旦有什么事情,嘉靖根本无力掌握局势,故而嘉靖一直对于朱载坖南下不同意。
但是今天陶仲文的话让他有一丝松动了,若真是天意,岂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嘉靖笃信道教,一意修玄,当然对于天意还是十分尊重的,他相信陶仲文不会在这些事情上糊弄他。
同时作为一个执掌权柄三十多年的皇帝,嘉靖也知道南京与京师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朝廷的赋税日渐减少,而东南的欠税是越来越多,之前户部尚书方钝就上疏:浙江、江西、湖广等布政司及直隶应天等府节年欠税粮数多,方钝一次将这些地方的所有布政使、知府都弹劾了。
嘉靖当然不可能将这么多官吏都处罚了,只能从中找出几个欠税欠的比较多的,以供十四人,加以贬谪、革职不等的处罚。
眼下东南倭寇频仍,南京的防备正是空虚的时候,让朱载坖此时去,嘉靖肯定是不大放心的,而且对于朱载坖所言的倭寇敢于袭扰南京,嘉靖还是不太相信,他不认为倭寇有这么大的胆子。
积极想了想,说道:“陶师,卦象所言,仅是当时之事,待到事发之时,再卜得卦象吧!”陶仲文赶紧领命退下。
裕王府内,高拱、李春芳、殷士儋和朱载坖正在聊天,他找陶仲文的事情当然还没给讲官们讲,现在大家的关注点都在京察上。
讲官们和朱载坖一样,在京察中都是吃瓜的猹,不过这次京察,虽然还未开始,但是其中的火药味,已经非常浓厚了。以往虽然在京察前就利用言官打击政敌,但是一般都是些中下级官吏,但是这次还没有开始京察,不少言官都开始弹劾工部尚书欧阳必进。
欧阳必进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严嵩的小舅子,现在由总督两广升任工部尚书。言官们还是拿之前欧阳必进总督两广时,严绍庭在广东立功的事情说事,疯狂弹劾欧阳必进,对此欧阳必进和严嵩都没有辩解,欧阳必进甚至闭门待参。
这下让言官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严嵩可不是什么善类,欧阳必进是严党的核心,严嵩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欧阳必进呢?没想到严嵩甚至还直接向嘉靖上疏,要求罢免欧阳必进,以保障京察,嘉靖对于严嵩的奏疏并没有回复,但是下令吏部准备廷推工部尚书。
结果文选司郎中陆光祖查看了所有符合条件的官吏,一脸苦涩的前去汇报给李默,说道:“大冢宰,下官查阅后,廷推工部尚书,最为合适的人选是总督漕运都御史郑晓和总督河道刑部左侍郎吴鹏。”
李默听闻此言,脸一下子拉下来了,李默很清楚,无论是郑晓还是吴鹏都是严党,换掉一个欧阳必进,上来一个郑晓或者吴鹏,那李默和徐阶不是枉做小人了吗?换来换去都是严党。
正当李默准备再商议一下的时候,董份在外面求见,李默知道,搅局的来了,果不其然,董份进来,一见陆光祖也在,不由得开始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了,董份自从担任这个吏部左侍郎以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