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扯过来又扯过去。
那样玩了好一会儿,她再问道:“雅各布?”由于是趴着的姿势,下巴落在桌面上,发声时就显得闷闷地,也很细弱无力。
没有回应,没有任何动静,樱子歪了歪头,不知道是不是该挂断电话,可是她又不想,埋头在高高的柜台上,撅嘴呼气,轻轻的呼吸声传递过去。
她一会儿去拿小风扇,又从楼下取放在冰里的西瓜汁,还在游戏室里捡了好几颗玻璃珠过来,这样一个人玩着,等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挂断的电话时,把听筒拿起来,可是忽然从中传出了响声。
“雅各布?”
樱子没有坐上高脚椅,踮着脚尖拿住电话筒,虽然电话线弯弯曲曲地是可以拉很长的模样,但是座机电话没有固定在桌面上,她好经常推过来、推过去,就有点担心如果线扯长了,电话会被带着掉下来……掉下来,就会砸她的脑袋。
呆呆地摸自己的脸颊,可是可靠的蓝胡子大人还是没有回答,樱子抬起手臂,站着可是整个人都贴在柜子上,就好像拥抱着什么,是向大人索取拥抱的姿势,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有一点、不那么开心。
好随意地丢了手中捏住的弹珠,它们落在地上,轻弹了两下就滚远,脚边是她的水杯,盖着盖子有点凉冰冰的,她不满地侧身,低头用脚尖戳戳杯壁,被凉到了又才缩回来小脚脚。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点笨……
总是不明白大人的意思,不知道很多的事情,她无法理解,怎么都弄不懂,就像是现在她就不明白为什么雅各布不和她说话了,是因为,有事去忙了吗?可是,他说,他要去到梦国。
“雅各布,你……”不自觉带出的语声就含带了点儿委屈,有很闷闷不乐,她的语气虚虚的、没有怎样的力道,再唤了一次他的名字,可是又想不到自己要说什么。
可是电话对面又传来一道她没有听到过的声音,像是很年轻,但已经是青年而非男孩或者少年了,他笑着‘哎呀’一声,问道:“是小朋友吗?”似乎轻佻,可是又并没有很过分,他说得有些黏糊甜蜜,像是咬一口会惹得小孩子牙痛的糖。
对面的人笑着,他口中好像吃着糖块,撞在牙齿上发出轻响,“哎呀哎呀,我知道你噢,是‘雅各布’,”
他着重强调了这个名字,然后继续道:“是他家里的小孩,是吗?”明明万分确定,但就是要小孩子应答。
樱子有些迷茫,‘噢’了一声,“那、雅各布?”
“诶?刚才他和你说过了哦,是他丢下你,一个人去了名为‘死亡’的梦境里。呜呜呜的小火车开过……唔,是单程票?不会再回来了哦!”他说着就不由自主发笑,噗呲噗呲的笑声传递过去,毫不收敛,压根儿不在别人家的小孩子面前装模作样一点儿。
会说日语,但是语气口音怪异无比,只好在他努力咬清了字词,还拖长了语调,就勉强让樱子还能听懂,只是要好慢才能理解。
似乎知道她是一个笨小孩,青年并没有逗她太过,但他的提问可还没有被回答,就再次重复了一遍,“你是他家里的小孩吗?”
他用的是‘他家里’,而不是问‘雅各布是你的爸爸吗’这样的问题。
乱糟糟的刘海下短短的细眉蹙起,樱子不明白,但是……从前有人和她解释过,所以她应道:“嗯。”家里人,就是在一个户籍上,并且会照顾她的、可靠的人。
小孩子的年纪是可以从说话声中分辨出来的,一团孩子气,还很幼齿,他笑了一声,“还真是小朋友啊,好啦好啦,你的雅各布的话,我会送他回来……”但是再看一眼桌上的文件,他就转变了话语。
“哦不,不用了,你这么想,我会完成他交代的后事,毕竟我们很人道关怀——”这句话显得有些像嘲讽,黑手党的人道关怀,酌情考虑提供丧葬服务吗?
“那么,小朋友,拜拜哦,以后这个电话不会接通了,不用再打过来。”
“祝你生活愉快,要长大哦!再见~”
对面一个人叨叨完了就一下果断地挂了电话,总归还是不想哄小孩,要是把别人家的小孩逗哭了,虽然心里不会有愧疚,但要是他的首领知道了,可能也会让他上到训练场也哭哭。
轻笑了声,青年吊儿郎当地拿起桌面上放着的文件,这是他们的战利品,当然,也还有那位已是输家、去往死亡国度的首领先生的遗嘱,他举起来看了看,不由咂了下嘴,心下震撼莫名,哎呀……
真是一位慈父。
一位宽容的信徒。
他看了看文件,明明已经走到了门外,但还是没忍住回身,目光落在桌上那枚蓝宝石袖口上,很是沉思了很久,最终着实没办法地走回去,念叨着“好吧好吧、没办法,谁叫我就是这么心软有善心呢?”走回去收走在手里,又觉得实在不好把人想留给小孩子的礼物弄脏,两根手指捻着,丢去了胸口的衣兜里。
电话被挂断了,听筒里只有一阵阵忙音,樱子站在原地好久,趴在柜子上张开的手臂落下来,她只知道——电话没有用了,于是好随意地松开手中的电话筒,任由它落在地上,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要怎样。
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