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好了,端上来时冒着热气,可是腾升的食物香气好闻,就先把冷锅置在一边。
由于是冷热两个锅,于是配料各有不同,樱子碗中的佐料是服务员问过她的口味和喜好分别调出来的,调好后还让她蘸一点试试味道,待到樱子点头了,看另一边黑发卷青年并不需要自己,这才慢步退出房间去。
樱子的口味实质偏向于熟食,虽然偶尔也好鱼生和寿司,但大多数时候都还是喜欢烹饪出的食物,先吃煮出来的那只汤豆腐锅,她和松田阵平在矮桌两边对坐,可她毕竟还未长多大,短手短脚,人撑在桌子上都还有些舀不到。
热汤豆腐锅放在松田阵平那边,原本服务员以为的是哥哥带着妹妹,而年幼的孩子更任性点儿,或许在这样逐渐变热的天气会想吃凉的,也是为了避免她被烫到,桌上有两只锅,加上饭食和调味料、小菜略显拥挤,就把热锅放在了‘哥哥’那边。
松田阵平看她脸上没有表情,却是要站起来舀豆腐,嘴角勾出抹懒散的笑,却是自己把两只锅位置对调了下,然后就看她终于能好好坐在座位上,斯文秀气地吃东西。
两人在吃饭的时候都不说话,樱子喜欢这一家店的味道,尤其是调好的蘸料,煮得软嫩的豆腐在碗中蘸取料汁然后喂进口中,豆腐在这过程中已经晾凉了点儿,温度恰好,口感细腻软滑,豆香十足。
在吃得有七分饱的样子,这才换小碗去舀冷汤豆腐,旁边热锅色香皆有,冷奴却几乎是冷白水浸泡着豆腐,将豆腐块从冷水中打捞到碗中,与之配合的酱料看着颜色似乎更清浅些,然而等尝一口后,却又觉得搭配合宜,没有再好的了。
冷豆腐下肚,先前冒出的一点热气逐渐下去,樱子吃不了多少,自觉吃饱了就在一边发呆,模样安静,坐在那里就像一座雕塑……
不知是为什么,松田阵平偶尔抬眼看她,思绪却飘去了每年去神社或寺庙,那时候高坐台上受人供奉的神明佛陀,它们多数面目含笑、悲悯可亲,可樱子就和那些泥塑神佛一样,垂着眼再没有感情与动容。
这一顿是樱子付账,她拿着卡有很多的钱,中途要洗手,出去一下就付了,当从收银员口中得知,松田阵平挂着的笑容没什么变化,但把拿出一截的钱包塞回去,这是樱子自己找到的店,藏在角落里,店门看起来平平无奇,她在之前没有来过,但对于路线十分清晰。
饭后走在回去的路上,两人步伐都慢慢,松田阵平动动手脚伸了个懒腰,轻轻地呼出口气,“你怎么会到那里去玩呢,樱子?”是在说水塔那地方,荒凉得早就没了人烟,要是一般小孩才不会去无人的地方,也不会一个人乱窜。
那么和一般小孩不同的樱子,她又是什么样?
樱子发着呆想了一会儿,她没有目的,只不过是有着好奇,想要去自己没去过的地方,她没有怎样的情绪和情感,于是就不会生出畏惧或孤单,任性自我地走在路上,可是她这样的想法行为要怎么样表达……
“要去。”年纪还小的女孩儿说出短短的话就再不言语,那种稚嫩仍存的面庞上没有更多的表达。
松田阵平怔了下神,乌黑的眸子看向她,“是很好奇,也不害怕危险吗?”
他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于是深知这个国度或许于某些时刻并没有那样好,时时刻刻都有着各式各样的案件发生,有人侵害他人,有人被杀死,那些事情太多了,可是名为樱子的孩子却并不害怕,就像是一直以来都被保护得很好,而不知人间疾苦。
樱子点头,他就再问道:“那你的家人呢?他们会为你担忧吗?”在话语说出口时,他恍然感受到似有一股悲伤之意,是为这个孩子。
家人。
“我没有家人。”樱子的目光仍虚虚地落在前方,神色淡淡,软声平静地回答了,好会儿后才有别的动作,她拉开一点衣领,从里面抓出了一条项链。
在她身上有微不可察的情绪流露,但是比风还轻淡,微微一瞬就过去,松田阵平侧身低眸就看到她拿出的那条项链,素淡简单的银质细链,却坠着一枚纯色剔透、昂贵的蓝宝石,“那是?”
樱子迈着的步伐稍顿,“是我的家人,对我的祝福和想念。”
说到这一个话题,她却像是明白了另一件事,忽然地就再不在意‘长大’,不必要纠结,更不需要畏怯害怕——
只要和曾经那无数个时日一样,走下去就可以了。
长大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她的长大不会如许多孩童一般,不会年少夭折,不会遭遇疾病苦痛,也不会有那些令她感伤的不幸发生,即使身边或有人逝去,可她……
那双呈现出樱粉色因而显得烂漫的眼眸里只余平静,当褪去那些天真不知事,她毫不在意这个世界,也不在意那许多的人和事物,她恍然之间明白原来自己就是这样,因为自己无动于衷,于是也不想要装作动容。
长大也只是一场流浪而已。
……
这一次平静地和松田阵平告别,他没有再跟上来,樱子在路上慢慢地走,由于出了一点太阳、不想走在太阳底下,她候在车站等电车,之后上去随意地到一个地方就下,但是等看一看四周,就发现是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