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刚才还面无表情半耷着眼皮的卡卡西就抬手抓了抓后脑，视线移向右上方：“嘛，我大概也能猜到你来找我学刀的原因……”他放下手，倚上身后的墙壁，两手插兜，双眼无精打采的看着天空。

“……旗木一族，很久以前就是凭刀术闻名于忍界的一族，虽然子嗣稀少，但是仍然能在过去的忍界声名赫赫，大约四十年前仍处在巅峰时期……那些历史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吧。”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在黑发少年看不到的双眼中，有着无尽的惆怅和忧伤。

四十年前……可不是吗。

那时他的父亲旗木茂朔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靠着一柄白牙之刃，声名威震五大国，创造了无数传奇。那个时候，父亲是让前代三忍都敬重的存在，论实力，怕是只有三代目火影才能与其媲美。

他一直以父亲为傲。

卡卡西闭了闭眼睛，然后低头看向那个小少年。

千岁显然对卡卡西父亲的事情已经有所了解，毕竟，当年那件事情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他微微抿着唇与卡卡西对视，黑色的眼眸闪了闪，向下移了一些，避开了他的目光。他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又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他早该想到这个任性的要求会让卡卡西师傅想到那件事的。他太自私了，不管不顾的想学刀却没想到会让师傅想起痛苦的回忆。

“不要乱想。”卡卡西低沉慵懒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千岁自责的沉思。银白色头发的男人抬手压上千岁的头顶，柔软的触感让他愉悦的眯起眼睛，然后下一秒，猛的往下一按。

千岁：“……”

“……嗯，其实你想学旗木刀法，我个人是感到很高兴的呢。”

他拿开自己的手，然后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对着面无表情的小弟子弯起眼睛：“为什么想学刀？”

他顿了顿，又看似随意的加了一句：“或者说，为什么选择刀作为武器？”

千岁随意的拨弄了一下自己被弄乱的头发，抬眼扫了他一眼：“直觉。”

“直觉？”－

“啊。感觉长刀会是最适合我的武器，所以想学。有什么问题吗？”

黑发少年想起那个白雾缭绕的梦。从激发出念的那个晚上开始，几乎每晚的梦境中他都会到达那个地方，聆听刀剑发出的铮鸣声。而最近，梦中的事物愈发逼真和清晰，他知道，并且毫不怀疑，那就是他的念能力。

长刀，一把黑色的，刀刃处闪着妖冶的红光的，优雅而危险的长刀。

卡卡西的双眸蓦然一暗，直起腰来俯视着他：“嘛，问题倒没有，只是我可爱的弟子呦，我不得不告诉你……”

他顿了一下，然后迎着弟子微微蹙起的眉，慢吞吞的道：“……我得像拒绝这么多年来数不清的求教者一样，拒绝你了。”

他语气淡淡的，充满了懒洋洋的不走心的遗憾，符合他一直以来的性格，但是黑发的少年却从中品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他微微一愣，漆黑的双眸带着没有被对面的人察觉的探究，幽幽的望着他。

他从没有想过，卡卡西师傅那一向慵懒却沉静的嗓音中会掺杂上冰冷。即使只有几乎可以被忽略的一点儿，却依旧被他察觉到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哪里错了。但是，从这里也能看出来他的师傅对旗木刀法的传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重视。

这意味着，卡卡西对于继承人的要求会异乎寻常的苛刻，训练也会是超乎想象的严厉。然而与这些相对的……

恰恰会是最强大的力量。

他的眸子深了深。

——旗木刀法，他势在必得！

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无声的盯视着他。卡卡西咳了一声，到底是看在这孩子是自家小弟子的份上加了一句话，却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将情况弄得更加混乱：“……至于原因嘛——”

他笑了，无赖一样的摊了摊手：“——我也不会。”

千岁不发一语，黑洞洞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卡卡西，幽深的好像能吞噬一切照进去的光亮。卡卡西毫不留情的拒绝和冰冷而令人混淆的态度好像没能干扰他半分，一双眼睛仍然闪烁着理性和冷静的光辉，睿智的仿佛能通过和他对视的那双眼睛，洞察里面的一切思想。

卡卡西保持着摊手的动作任他打量。

空气寂静了下来。

终于，黑发的少年嗤笑了一声，率先打破了平静。他一手插兜，突然上前了一步，近距离仰视着卡卡西，然而迫人的气势却陡然外放，瞬间弥补了身高上的弱势，双眼锐利的像一把剑，直直的刺入对视之人的心房。

他薄唇微动，优雅地勾着唇角，轻柔的吐出一句话，语气中带着与暗沉的眼神并不相符的笑意，话里行间满满的都是近乎于傲慢的自信甚至自负。

“你瞒不过我这双眼睛的，卡卡西师傅。”

——一句话，将少年小小年纪便已经深入骨髓的控制欲，暴露无遗。

这是他第一次在卡卡西面前这样锋芒毕露，因为对力量的追求。

卡卡西不知何时已经收敛了笑容，黑曜石一样的双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千岁毫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