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税乃是王朝根基所在,而大周王朝的赋税,当下又近乎全仰仗北海,封林浩为寿北王,总管北海路钱粮赋税,权柄之大,事之关隘重要,不言而喻。
更何况自古以来,凡治税收的,都是富得流油的美差。
林浩本来仰仗着徐氏门阀的支持,就有大量银钱支使。
有了钱,才能收买门庭,才能治府办事,没有钱,便是连个小太监都不会搭理。
林安就是个鲜明的例子。
在东宫当中饱受欺凌,还可以说是因为徐氏在背后故意使坏,可是就是在皇宫其它地方,这位东宫嫡长子依旧没有什么人情面子。
这一切,便是因着一个“穷”字。
而如今本就富裕的林浩,治了北海路赋税,将来怕是更上几层楼。
以后在东宫,在朝堂之上,二爷怕是要多一个称号,人人唤一声“钱二爷”了。
相较于徐氏的欣喜,林浩态度却显得要冷静许多,甚至眉眼之间,还有丝丝缕缕的愁容,似乎在这大喜之日,还有着什么事情叫他忧虑一样。
自己生的儿子,徐氏当然了解。
说完话后见林浩没有反应,抬眼一看,便瞧见了他眉眼间的不顺心意。
稍上前,拉着儿子手问到:“好儿子,还有何事不顺心?”
“娘,刚才来宣旨的公公说,皇爷这次敕封东宫,除了我之外,大哥也受了封,封为‘安南王’,还授予了他‘两江督抚’之权,辖制两江河道梳理之事。”
林浩皱着眉头,继续说到:“我总觉着,皇爷封他又封我,其中还有深意。”
闻言徐氏当即嗤笑一声,宽慰道:“为娘的好儿子,娘还以为你在有心何事,原来是为了那个废材,那有什么可担心的?”
林浩抬眼望着徐氏:“两江之地历来便是土地肥美,物产丰饶的富庶之地,皇爷封了大哥两江督抚,将来两江便是他立足之地。何况两江之地,距离太湖很近,要是他趁着治理两江与那些太湖武将来往勾结,那……”
后面的话林浩没说全,意思却已经十分明了。
太湖系那些功勋武将个个能征善战,战功卓著,且在大周军中威望极高,几乎手握大半大周军队。
最重要的是,太湖系功勋武将如今的领袖之人,安国公萧破虏,是林安的亲娘舅!
徐氏再听这话,眼睛里怨毒的寒光骤然一闪,旋即又是展露笑颜。
“吾儿勿忧,不就是早年跟随皇上打天下的那些人嘛,又算得了什么?”
“当年王明远功勋卓著,位列宰制,权倾朝野,太湖出来的那些人,不是个个跟在他后面,最后又如何?”
“何况如今天下承平,皇上敕封诸王镇守各地,天下兵权半数都在这些藩王手中。”
“区区一个太湖,又能掀得起多大风浪来?”
话说到此处,徐氏又停顿了一下,目光向外面小心的扫了一眼,然后才把林浩拉进,轻声在他耳旁道:“何况,太湖有兵将,你外公在北海,难道没有?”
一听这话,林浩顿时面色大惊,下意识的唤了一声“娘”。
徐氏见状连忙伸手拦住他的嘴,道:“所以,吾儿勿忧,一切都有娘在。”
其实林浩不傻,相反他确实十分聪慧,很多事情都是一点就透,一看就能明白个七七八八。
只是受制于年龄见识,多少还有些孩童心性而已。
以林安两世为人的眼光角度来看,自然就觉得他幼稚可笑,可要是与同龄人相比,却就数得上是天资过人。
徐氏的话既让林浩心惊,但同样的,也给他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徐家,乃至与整个北方门阀,回不遗余力的支持他将来坐上那个位子,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就算徐家和其他北方门阀都暗地里圈养了私兵,林浩心底也并不太过担心,因为那些人马,将来早晚都是他的助力。
也只有拥有这些兵马,他才有与以萧破虏为首的那些太湖系武将交手的资本。
不过了了这一桩忧虑,林浩还有另外一桩,于是接着又道:“大哥的事倒在其次,皇爷敕封我为寿北王,又命我领北海路钱粮赋税之事,那无论再怎么拖沓,年后我也得离京赴北海办差,此去一趟,怕是少说也要个一年半载才能回来见娘,孩儿实在不忍。”
徐氏闻听又是一笑,宽解道:“这有何难?皇上只是让你负责北海路钱粮赋税,又没说一定要你去赴任,只要能把赋税收上来便是了。”
“北海路那是咱娘家地,都是家里人,稍后我便给你外公一封密信,请他老人家帮忙处置,你只要安心待在宫中,北海路的赋税便不会少一个铜板,当真叫你离京,离开皇上身边去北海赴任,那可不成!”
林浩自然明白徐氏的意思。
离开了京城,不在皇帝身边,那么储君之位就有可能发生一切变故。
历数史上朝代,凡是能得储君之位,进而顺利继位的,哪个不是常年待在皇帝身边的,又有哪一个皇储,是常年在外,等到皇帝突然驾崩之后,还能赶回京城即位的?
恐怕也只有林文泰这个仁圣太子,在大周朝堂地位之稳固,用“二皇帝”来形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