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心有畏惧,那就不要去,天下之地,尽可选之,皇爷给你换了便是。”
太祖皇帝神色清冷,只淡淡言道。
林安哪里听不出此刻太祖皇帝语气里的失望,当下心头一震,果然皇帝的心思不是那么好揣摩的。
更何况,还是太祖皇帝这样的千古一帝。
不过他调整得很快,当下便道:“孙儿心中确实害怕,但犹记得皇爷爷千古英豪,父亲仁圣爱民,乃为万世之表率。”
“孙儿作为皇爷爷长孙,父亲长子,虽不才,亦愿学皇爷爷,学父亲,纵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纵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太祖皇帝眼睛一眯。
“偏向虎山行!”林安迎着太祖皇帝质疑的目光,坚定点头道。
“好一个‘偏向虎山行’,这才有一点我林家男儿的血性,既然你想学你父亲,那就好好去两江,治理好那里的河道。”
太祖皇帝终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林安的肩膀继续说到:“当下正值隆冬,万物皆休,你就暂且留在宫中,明日朕让人去太学院给你安置个位置,找几个好老师,好好学学,待明年开春,再出发吧。”
“臣孙领旨谢恩!”林安当下就要行大礼。
太祖皇帝伸手拉了他一下,道:“行了,爷孙两不必计较这些,陪皇爷爷锄锄草吧,这菜园子才多少会儿时间没修理,就长出这么多杂草来,看来还是要长管着才行。”
嘴里絮絮叨叨的,林安也不知太祖皇帝说的,究竟只是面前菜地里长出的杂草,还是另有深意。
总之老老实实的,跟随着太祖皇帝收拾这一方菜园子。
等到一切收拾停当,天色也晚了,按照寻常,这会儿林安就该告退。
不过太祖皇帝似是起了性子,也可能是对林安一下午拔草的功劳十分满意,专把他留下了一起用膳。
身为大周的开国皇帝,偌大帝国唯一的执掌着。
太祖皇帝生活却是十分的简朴,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说是用膳,其实就是一碗清粥,一叠咸菜,还有几个杂粮窝头而已。
这般膳食,别说是在宫里了,就是皇城当中随便寻个普通百姓家,也不至于此。
不过兴许是在地里忙活了半天,实在也是累了饿了,无论是太祖皇帝,还是林安,就这般简单的晚膳,却是吃得很美。
甚至一老一小后来还为了一口米汤争了起来。
林安说太祖皇帝要“爱幼”,该让着孙儿,甚至连“孙儿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太祖皇帝也跟个老小孩儿一样,林安想抢那一口米汤,偏就不让给他。
顺着林安的话,直回怼他该要“尊老”,老头子一把年纪了,眼瞧着没几年活头,没几口米汤喝了,小屁孩还不让着他?
就这样,在一老一小争抢当中,最后还是把那点米汤一分为二,一人扎巴了半口。
吃干抹净,爷孙两便就席地而坐,半仰着说话。
“臭小子,南方之地,前莽之时便就历经多年水涝灾害,农事荒废,人口凋敝,后来又打了十几年仗,更是死了无数人,你皇爷爷我接手这个国家的时候,那里几乎处处残垣断壁,十室九空。”
太祖皇帝仰着头看着天,继续说到:“虽然这些年你父亲多番巡查南方,治养生息,许多地方都恢复了不少,但两江之地依旧维艰,年后你去,不是一趟容易差事。”
“你皇爷爷也不为难你个小孩子,到了那边,不要求你做出多大功绩,只要保证现今两江黎民百姓有口饭吃,就算是办好了,另外届时皇爷爷再给你一道特旨,命太湖屯营受你辖制,听命行事。”
“要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好处置的,也别自己憋着,给你皇爷爷上书一封,皇爷爷给你做主。”
林安听见这话,心下也是有些感动。
太湖乃是太祖皇帝起家之地,如今天下定鼎,朝廷正面的威胁只有北莽。
所以朝廷兵力基本都囤积在西北、北方一线的边境。
除此之外,国中之兵,便尤以太湖屯营为众,约有五万人。
这些可不是地方上随便拉起来的乡兵团练,而是实打实的精锐战兵,其中大部分都是当年跟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英勇儿郎。
可以说,南方安定,全仰仗太湖这五万屯营兵马镇着。
林安此番前往两江,授的是“两江督抚”之职,管的是河道治理之事,按理说用不到朝廷兵马。
何况皇族封王,授爵而不授兵。
就算是秦王、汉王、齐王这些太祖皇帝的亲儿子,封王就番,也是没有朝廷兵马在手的。
他们手上的那些兵马,全都是自己想办法拉起来,还要随时向朝廷报备,以备节制。
林安以“安南王”之爵,领太湖朝廷屯营,可以说是大周开国头一遭。
更不要说,太祖皇帝还亲口允诺他,遇到难事,可以上书直达天听,无论什么事,都有太祖皇帝给他撑腰。
这就等同于直接给了林安“代天行事”之权,不可谓不恩重了。
林安思索片刻,便道:“皇爷恩宠,孙儿无以为报,但求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