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军常年驻守平京,直面北方草原上的北莽草原人和东北大山里的异族,大大小小的血战不知道打过多少场。
每一个能从那样的战场上活下来的兵卒,都是最精锐强悍的士兵。
他们杀伐果断,冷酷无情,一旦出手就必定会见血光。
马家堡的这些团练民兵,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后面的几个人当时就被吓得软了脚肚子,哆哆嗦嗦的往后面退。
熊仝眼底寒光涌动,微微抬手,手中战刀一指,刀尖上甚至还滴着殷红的鲜血。
“拦路者死!”
话音落下的瞬间,剩下几个民兵立即尖叫一声,扭头就跑。
“来,来人啊,杀人啦!”
这几个民兵一边跑的同时,一边还扯着嗓子大喊。
随着他们的叫喊,村子里一下子点起了一片片的火把,紧跟着大批甲胄便从村子里涌出。
转眼之间,这些兵马就来到了林安一行面前,领头的是个做秀才打扮的书生,模样看起来清秀得很。
他们一出来,领头的秀才便骑在马背上上前拱手问话。
“不知道诸位是从哪里来的军爷,为何无辜杀我清水县乡兵团练的民兵,莫不是想造反不成?”
熊仝面对此人,一脸不屑之色,直接啐了一口。
“呸,你算什么狗东西,也配与本校尉说话?叫马鹤轩滚出来说话!”
马家堡做主的该是堡主马志敬,不过马志敬受封“清水县男爵”,哪怕是大周勋爵当中最低的爵位,那也是实打实的勋贵。
熊仝在平京战功赫赫,始终只是个校尉而已。
以他的职级地位,自然不能直呼马志敬的名号,所以才说的是让马鹤轩滚出来说话。
因为马鹤轩只是请清水县乡兵团练都统,比熊仝的校尉职别低了两个级别,就算马鹤轩在面前,也得老老实实的喊一声“将军”。
没想到熊仝话音落下,面前的秀才却是拱手道:“在下清水县乡兵团练都统马鹤轩,不知阁下是哪位校尉将军?”
“黑甲军,左路先锋校尉熊仝,原来你就是马鹤轩。”
熊仝傲然自报家门,蔑视他一眼,继续说到:“就是你纵容属下,敢拦大周太孙安南王殿下的架,还敢出言不逊,辱骂当朝王爷的?”
前面的话马鹤轩听了还能保持淡定。
毕竟熊仝虽然是黑甲军左路先锋校尉,在职别上比他高。
可是黑甲军是平京城的兵马,隶属于汉王林昭,而他是清水县的乡兵团练都统,隶属在兵部之下。
两人互不辖属,而且黑甲军是边军,清水县乡兵团练是地方民兵团练。
按大周规制,边军是管不了国中兵马的。
甚至边军入了内境,还必须时刻保持与地方军队的距离,轻易不能私自靠近,更不要是直接当场杀人了。
真要闹下去,闹到京城皇帝哪儿,也绝对不是他清水县乡兵团练的不是。
可是熊仝后面的话,却直接吓得马鹤轩差点心脏从嗓子里蹦出来。
大周太孙,安南王殿下,这两个头衔任何一个,都可以轻易将小小的马家堡夷为平地。
这样的皇亲贵族亲自驾临马家堡这么个小地方,还让区区民兵给拦住了马车,出言不逊,杀了他都是轻的,扣上个叛逆不尊的帽子,一家老小全灭了都没任何问题。
更关键的是,马鹤轩脑子里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
堂堂皇帝太孙,大周的安南王殿下,这半夜三更的不在他的京城王府好好待着,不辞辛苦的跑道马家堡这么个荒郊野地来做什么?
难道是为了别院的那些人?
诏狱司和京兆府的那些人马,是他亲自带人围起来,然后软禁在别院的,他当然清楚。
要是面前的王爷真是为了这些人而来,那他该如何解释才能说得通呢?
一瞬间,在马鹤轩的脑子里转过无数的念头,却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处置办法来。
熊仝可没那个耐心给他时间慢慢思考,直接冷声道:“狗东西,知道殿下在此,还不速速滚下马来,上前跪迎请罪,难道你也想试试本校尉的刀锋不锋利马?”
直到听见这话,马鹤轩才猛然反应过来。
熊仝只是黑甲军的左路先锋校尉他可以不用专门行礼迎接,马车上的安南王可不行,不接架可是大罪!
于是赶忙从马背上下来,刚要上前亲自行礼谢罪,忽的像是又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
目光看了一眼马车,又看向熊仝,质问开口。
“熊将军,属下有一疑惑,还请将军赐教。”
“讲。”熊仝满脸的不耐烦。
要不是来的路上林安专门吩咐了,到了马家堡见机行事,不可盲目冲动,引发异变,他早就纵马上前给马鹤轩来上两刀了。
马鹤轩眼底狡黠光芒一闪,道:“太孙安南王殿下万金之躯,别说驾临穷乡僻壤的马家堡,就是驾临清水县,也要沿街铺地,十里跪迎。”
“只是,如此深夜,殿下千金贵胄,为何会来我们这小地方呢?”
“你的意思是,殿下行事,要去哪里,还得先征得你们的同意咯?”熊仝冷声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