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吉原先告诉林安,骡马队只有十几匹骡马,林安当时也就没有预计着,他们能带多少东西走山路去清远县。
此时瞧着在城防营外排着的二十几匹健硕骡马,他却是一惊。
骡马实际上就是“骡”,一种马和驴杂交的动物,同时坚固马的强壮和驴的耐力。
唯一的不足在于,因为是两种动物杂交而来,所以几乎所有的“骡”都没有生育能力,不能繁殖下一代。
二十几匹骡马看起来状态都十分不错,能驮不少东西。
骡马队的领头人是个矮小的中年人,身穿毡衣,头带毡帽,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
浑身上下唯一露出的地方,就是那一双细长而锐利的眼睛,一看就是个精明人。
林安本来不在意骡马队的人都是什么来路,可是看了这领头人,心里莫名的却有一种异样感。
许是因为他打扮得实在太严实太神秘,所以才让人心底下意识的生出怀疑感。
这人倒是识趣,上来便行礼道:“小人马三儿,听四通牙行的糜掌柜的说,有位贵人命小人们出力,特来候着,您就是那位贵人吧?”
林安稍稍点头,皱眉盯着这自称“马三儿”的家伙,沉声道:“糜掌柜都把情况跟你们说清楚了?”
“讲清楚了,运一批粮食物资走山路去清远县,小人有数。”马三儿点头应道。
“你们都是从哪里来的?”林安又问。
“回您的话,小人和小人手下这些兄弟,都长在京城。”
马三儿的回答听起来似乎没问题,但林安却从里面闻到了模棱两可的味道。
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而马三儿被他这么盯着,眼神果然出现了一丝闪躲。
心里有数,林安随即道:“你这包得太严实了,我都看不清你样子,这样,把帽子脸围都摘了,咱们不是只做这一锤子买卖,清远县这一趟后面可能还要麻烦你们多走,总得认个脸熟不是。”
闻言马三儿眼神里的闪躲变得更加浓郁了起来,讪笑一声。
“那个,爷,小人常在糜掌柜的手下跑腿,都是老熟人了,您看就没必要再……”
不等他把话说完,林安直接打断道:“要么你摘下脸上的物件,咱们认个脸熟,大家心里都敞亮,东西交给你们运我也放心,价钱可以再加。”
“要么……”
说着,林安停顿了一下,抬手一招。
佟威就在城防营门口站着,目光时刻盯着这边听音儿。
一见林安的动作,直接便拔刀带人往这边过来,当下就把骡马队连人带牲口都给围了起来。
马三儿一见这场面,当下就慌了,忙摆手求饶。
“爷,小人知错了,小人只是跑腿儿的,您要是信不过,小人这就走就是!”
林安目光盯着他,沉声道:“要不你摘,要不我找人替你摘,如何?”
“小人自己来,小人自己来!”
马三儿瞧了一眼就在林安身边,如狼似虎的佟威,咽了口口水说到。
接着才颤巍巍,犹豫豫的伸手去取毡帽,摘脸上的毛皮围脸。
都摘下来的瞬间,林安看着家伙要把自己的脸围得如此严实。
原来在毡帽和围脸
北莽与大周交恶,大周立国十八年,中间交战就没停过。
而且北莽本身就有一部分是前莽余孽逃回草原的,对大周的仇恨就更深。
整个大周京城当中,几乎都很少看到北莽人的身影,一旦出现,也会立刻被京城内的百姓警惕甚至是驱赶。
先前这马三儿还说自己是京城长大的,当时林安就觉着不对劲。
要是中原人,在京城长大的,就直接说自己是“京城人”或者“中京人”了,不可能古里古怪的说“实在京城长大”的。
佟威一看马三儿是北莽人,反应更大,当即刀口就直接架在了马三儿脖子上。
“殿下,此人是北莽细作,留不得,让末将一刀斩了了事!”
同时,围着骡马队其他人的城卫军兵卒也同时对这些人刀兵相向。
马三儿见状连忙双手合十对林安连拜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人和手下这些人,都是老老实实的良民百姓,不是北莽细作,求大人开恩啊!”
林安眯着眼睛,目光盯着马三儿问到:“你是北莽人?”
“是,小人和小人手下这些兄弟都是。”
马三儿立马认到,同时骡马队其他那些人也都把脸上遮挡样子的遮挡物给摘了下来,果然一水儿的都是北莽人。
接着马三儿又继续说到:“实不相瞒,小人和这些兄弟们,从小就在京城长大,原先也是寻常穷苦人家,靠着替人跑腿送货混口饭吃。”
“大周皇帝进来以后,咱们也老老实实的跟着皇帝他老人家,从没有做过歹事呀。”
看着马三儿和他手下那些人的样子,林安心里有些犹豫。
单从样子表现来说,马三儿说的应该不是假话,他们应该确实是从小在中京长大的北莽人。
大周立国十八年,在此之前,中京有两百多年都是前莽掌控。
那个时候,满中京大街都是北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