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宝珊知道自己的?性命大概就是要在那种地?方交代掉了,怕得浑身都在抖,脑子里空白一片,倒在车里颠了几颠,再怎么挣扎也无望,脑海里终于涌出?好些念头来。
‘阿娘一定是要哭死了!’明宝珊闭了闭眼,温热的?眼泪淌进她的?头发?里,‘大姐姐她们知不知我是为什么死的?呢?会替我报仇吗?不不,不要报仇,愿她们早些忘了我,好好带着我阿娘一道过日子,可,可是我,我真不甘心啊,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我的?好日子才开了头呢,往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我的?好日子啊,怎么就断送在,断送在他张六的?手里!’
也不知她是胡思乱想?了多久,忽然听见有个婆子呵了一声,吓得明宝珊一抖,这声音她恐怕是忘不掉,谁会忘记强灌了她一碗落胎药的?人呢!
“带着这贱人又上哪去!?要来个金屋藏娇不是?”
“别碍了郎主?的?大事!还不快些滚回去!”
“郎主?的?大事?你这走镖出?身的?护院怎么也干起替牙人兼鸨母的?活计了,六郎君给了多
少赏钱,竟使得动你做事了!?”
“你们妇人懂什么!?这不是那些拈酸吃醋的?破事!”
那汉子又无奈又着急,怎么也想?不到半路会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来,更叫他想?不到的?还在后头。
“好啊,这不是拈酸吃醋的?破事,这是金屋藏娇的?美事了?我就说他这几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原来想?旧人了。亏我还信了你这贱人一家的?话,什么再无瓜葛,什么姐妹相扶,还是夜里想?爷们想?得睡不着,火急火燎地?要岔开了腿!”
宋氏气得厉害,可下?了马车一步步逼过来时,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怎么看也不像个能藏娇的?地?方。
她顿住脚,狐疑警惕地?看着眼前这辆小马车,道:“打算把她往哪领呢?!”
那汉子死死盯着宋氏,嘴里含着一箩筐的?‘蠢’只待喷薄而出?,恨不能把这个也解决了。
“说话啊!?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她晓得六爷的?一项罪处,若是捅破了,家都散了,今日是要拿她性命的?!少夫人还要继续听吗?!”
宋氏骇得大退一步,知道自己今日是坏事了!
家中这几日气氛凝肃,她自然觉出?不对味来,也打听了,晓得是度支司的?官署里出?了事,有人和兵部?驾部?司的?官员联手卖了什么驿券,卖了十来年了,总之是亏了朝廷老大一笔钱。
宋氏转身就要走,可走了几步,她又回过身来,问那汉子,“真是要杀了她?她两个姐姐如今也是朝廷命官,听闻同公主?殿下?也有私交。骤然死了个妹妹,她们怎么会不查?”
“妇人之见!你在这里截住我已经坏了事,休要再啰嗦不休!快些回去!”那汉子露出?恶相来,咆哮道。
宋氏虽被他吓住了,但?脑子也在飞快地琢磨着。
她见过明宝清、明宝盈,同她们也打过交道,很知道这两个小女娘绝不是善罢甘休的人。
‘明宝珊从前与六郎交了心,叫她听着了些不该知道的?事。难道,难道就是驿券的?事!?六郎私卖驿券?不会不会,他没这个本事,那就是,公爹他……
宋氏只觉得脑海里‘嗡’声作?响,天塌般的?银子亏空,不抓到正主怎会罢休?杀个明宝珊就能了结?
‘我的儿!要叫张家断送掉了!’
宋氏什么都想?不到,只记挂着自己的?儿子,可有什么法子呢?有什么法子能赶在张家坠落前把孩子救出?来?
宋氏将自己的?手肘掐出?血来,面上却愈发?镇定起来,对那汉子道:“你把她交给我吧。”
“交给你?”
宋氏点点头,道:“我在这附近有间?磨坊,是娘家嫁妆,正月里歇了业还没开门的?,可以安顿这贱人。这贱人我恨毒了她,但?想?想?,将这性命拿捏在手里,说不准还有用。”
“小人是奉……
“我知道你奉谁的?意?思,六郎也使不动你,但?银子总可以吧?为什么要她的?性命,你应该也知道些,这一劫家里能不能躲过还未可知,”宋氏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番勇气和谋划,对那杀人如杀鸡的?护院道:“把她给我,回去你照样复命,我会给你备好现银、票券。这一劫若能躲得过去最好不过,若有个什么万一,你多少也有一条后路,去偏僻州府替自己买一个清白身份,好过为人鱼肉。”
“若事情就坏在她身上呢?”那汉子虽这样说,可显然心动了。
宋氏冷笑了一声,说:“这贱人不像她姐姐,她没这么本事,若她能坏事,只能说明这事原本就会坏。因为这根本是要见银子,而不是见人命的?一桩事。”
宋氏说完这句话后不久,车门就打开了,明宝珊就看见了她,她站在车外?,面白如纸。
出?乎明宝珊的?意?料,宋氏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她没有将明宝珊带到什么磨坊,反而堪堪赶在宵禁前进了道德坊。
明宝珊被押在车里,并?不知道自己又回来了,只晓得马车好像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