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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零零站在吧台后的沈伊苒扯了扯自己身上密不透气的工作服,试图制造出一丝的凉风,让自己因缺氧犯困的大脑清醒一点。
估摸着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来光顾,她索性打开手机,低头背起了英文单词。
但没过多久,头顶忽然响起了沉闷的雷声。
沈伊苒抬头看了眼窗外不知何时暗下来的天空,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关窗,大雨倾盆而至,水花噼里啪啦溅在了窗边的餐桌上。
糟了。
她立马放下手机,一扇扇地将沉重的窗户拉下来,又匆匆拿抹布擦起了被淋湿的桌子。
当她终于处理好一切转头时,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三个男生。
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和头发,看上去有点狼狈。
除了其中个头最高的那个男生。
他虽然也淋湿了不少,发丝细软垂在了额前,却压不住他锋利的眉骨和棱角分明的轮廓。
湿了大半的白T也没有给人窘迫的感觉,隐隐约约透出的肌肉线条反而衬得他很性感。
他双手散漫抄在宽松的裤兜里,黑漆眼眸淡淡扫了眼这家不大的咖啡厅,目光和她相撞的瞬间,他微微扬了下眉梢,似乎在催促她过来招待。
沈伊苒微怔了下,才快速拿上菜单迎了过去:“抱歉,雨声太响没听到你们进店……这边空位随便坐,可以看看我们的开学季优惠菜单,部分咖啡第二杯半价。”
但他看也没看她递过来的菜单,悠闲往窗边的位置一坐,言简意赅道:“一杯冰美式。”
“我们也一样。”剩下几人跟着附和。
沈伊苒手顿了下,默默收回菜单,回去吧台制作起了咖啡。
在制作好给他们端过去的时候,她听到他们在讨论要报名哪个社团的事。
看来他们也是大一新生。
开学季正是拉新生办卡充值的好时候,老板说每成功充值一张卡,可以给她10%的提成。
但他们那桌给她的感觉,是不太需要优惠的那种富家子弟。
她去推销成功的概率应该不高。
她本身不是那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性格,所以如非必要,她一点都不想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但想想自己银行卡里那点可怜的存款,她最终还是拿起店里的会员卡宣传单,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打扰下……”她讪讪开口,同时瞥见了他们桌上大半天了都没动几口的咖啡,登时就有点后悔过来了。
但那几个男生已经闻声抬起了头,她不得不继续往下说:“我们店里现在还有个会员卡充值优惠,充300送50,到月底就截止了,你们有没有兴趣办一张?”
“没有。”坐在过道边的那个寸头男拒绝得非常干脆。
“现在办卡还可以送你们一份甜点,真的很划算……”沈伊苒目光转向了另外两个人。
“主要你这咖啡喝着跟刷锅水似的,我们可不打算再来了。”寸头对面的胖男生嗤笑了声,手肘碰了下身边的高个男,“是吧,周哥。”
沈伊苒喉咙一哽,尴尬立了几秒,才勉强挤出歉意的笑容说:“抱歉,我才来两个月,可能做咖啡的水平不是很好,但我们店里还有资深的咖啡师,他只是今天请假了,下次来可以让他帮你们做。”
“用不着,是你们的咖啡豆太次了,毕竟一分钱一分货。”胖男生偏头看了眼窗外,“雨小了,周哥我们走吗?”
“嗯。”周砚尘淡淡应了声,站起了身。
沈伊苒愈发窘迫地往后退了退,捏紧了手里的宣传单。
她觉得他们店里已经定价高到她消费不起的现磨咖啡,在他们眼里只是刷锅水一般的存在。
更别提她偶尔犒劳自己才会喝的速溶咖啡了。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像这张推销不出去的会员卡。
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需要。
自从她十岁父亲去世,母亲远嫁英国杳无音讯后,就算她再勤快,再乖巧,还是被各路亲戚踢皮球式地赶来赶去,没有一家愿意长久地抚养她。
即使她拼了命考上了名校,也无人愿意再继续供她读书。
她不得不起早贪黑地打了一整个暑假的零工,才勉强凑够半个学期的学费。
常年来被人嫌弃的无力感不可控制地涌上心头,一下子冲得她鼻子有点酸。
沈伊苒赶紧咬紧了唇,克制着发紧的嗓音,微笑送客道:“那你们慢走。”
经过她身边的周砚尘无意间扫到了她手里被捏得皱巴巴的宣传单,不由又抬眸瞥了她一眼。
她半张脸都覆盖在了口罩的下面,只有一双漂亮似星芒的眼睛露在了外面。
然而这双眼睛此刻却蒙了一层浓到化不开的悲伤,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周砚尘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这事会给这个店员来如此大的打击。
不由又多看了她几眼。
一开始她穿着厚重的工作服,又带着口罩,绑着朴素的马尾,他以为她是二十五六岁的社会打工人。
现在细看才发现她黑白分明的瞳孔里还透着些许稚嫩,年纪似乎和他们差不多大。
原来是刚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