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不止是傅谨言,就连宋和本人都在心里略微吃惊了一把。两日前的晚上,她与傅谨言讨论案情时,曾提出过这个可能性,但那也只是随口一说,她并没有切实的依据,不曾想还真被她言中了。
康思达在赔偿金方面狮子大开口,这是很好理解的,但让容兴在十日内归还那两个货柜,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圈套,一个逼着宋和去向雷普斯集运要货柜的圈套——虽然,宋和心里本来了存着要去雷普斯一趟的想法。
把身体轻微往后一仰,宋和偏头,朝坐在她身侧的傅谨言递了一个眼神过去,而傅谨言也恰好正看着她,从他的眼眸中,宋和看到了惊讶。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宋和把身体再轻微向前,学布莱特.马那样,白皙的指尖在黑色桌面上轻轻一叩,主动出击,“货柜我们可以归还,但十日的时间太少了,我们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去与雷普斯那边交涉。”
布莱特.马一听,立即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行,一个月的时间太长,下个月九号是复活节,这在我们英国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节日,在节日期间,我们公司也将策划一系列的促销活动,如果你们容兴能在十日内归还我们的货柜,那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个节日,将这一批陶瓷餐具都售卖出去。”
一顿后,布莱特.马又补充道,“本来这批陶瓷餐具就是我们去年为了圣诞节的促销活动,特意向中国的厂家订购的,数量非常大,如果我们不趁着此次复活节的时候,把这批陶瓷餐具售卖出去的话,那我们公司还将为此准备一个仓库,来堆放这批陶瓷餐具,这对我们来说,成本就增加了。”
“宋律师,”布莱特.马双手一摊,表情有点无奈,“如果你们容兴想我们在赔偿金上多一点让步的话,那么十日就是我们的底线。”
宋和听完后,没有立即做回复,而是在心里想了想十日内归还康思达两个货柜的可能性,然后,她把头一偏,低声问傅谨言,“距离复活节还有多少天?”
傅谨言自小生活在英国,对这个倒是很清楚,低声回复她了一个数字后,宋和轻轻抿了一下唇角,随后,她抬头看向布莱特.马,想多给自己争取几天的时间,“十天的时间太短了。”
宋和如是解释,“我相信贵公司也清楚,你们的货柜并非是我们容兴不愿意还,而是这两个货柜目前在雷普斯手上。而我们容兴与雷普斯近段时日产生了一些矛盾,我们需要时间去跟他们谈判……”
未等宋和说完,布莱特.马就打断了她,“不行,十日是我们的底线。”
同时,布莱特.马强调,“与我们公司签订托运协议的是你们容兴,并非是雷普斯,你们容兴没有将我们的货柜准时送达,已经是违反了合约精神,现在我们愿意做出让步,也是本着我们两家公司以后还能继续愉快地合作。”
“至于你们容兴与雷普斯的矛盾——抱歉,宋律师,”布莱特.马语气客气但态度强硬地表示,“这是你们容兴自己的事情,与我们康思达无关。我们没有理由去承担这一部分的风险。”
布莱特.马虽然表现得寸步不让,但宋和也不是吃素的,她拿出了市井大妈在菜市场讨价还价的本事,与布莱特.马你来我往了一番后,愣是把布莱特.马生生给说动了。
他嗓音发干地表示,“宋律师,你的口才真的是太厉害了,我被你说服了。但这件事情我无法做主,我需要跟我们的总经理请示一下才行。”
随后,布莱特.马从会议桌的另一边站起来,“请你们稍坐片刻,我这就去给我们的总经理打个电话。”
宋和微笑着,一副期待的语气,“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待布莱特.马离开会议室后,傅谨言将自己的椅子往宋和身边挪了挪,那天晚上,在宋和提出康思达可能会要容兴归还那两个货柜时,他当时觉得她的这个想法很荒谬,但当布莱特.马以此作为和解的条件之一时,他心中除了惊讶,还有对宋和的佩服。
傅谨言偏着头,故意将嘴唇凑到宋和的耳边上去,“没想到,竟真被你猜中了,阿和,你是有未卜先知的神通吗?”
宋和今日是绑了一个低马尾,露出了小巧玲珑的耳朵,所以,傅谨言说话时呼出的气,悉数都扑到了宋和的耳朵上。
温热潮湿的触感让宋和非常不适。
宋和便把身体往另一侧大弧度偏了偏,同时回答他,“我不是未卜先知,只是基于三方勾结的怀疑做出的合理推测而已。”
随后,她略显不悦地睨了一眼几乎要压到自己身上的男人,“你能坐好吗?”
明明是一人一把椅子,她却被这个男人挤得快要掉到椅子下去了。
傅谨言这几日一直不动声色地装着消沉,想以此博得宋和的同情,再顺便修复一下与宋和之间的关系。宋和虽然对他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态度,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再进一步恶化。
所以,在听到宋和的不满后,傅谨言十分听话地坐直了身体,并没再做出任何让宋和感到不适的举动。
放长线,钓大鱼——傅谨言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手掌托着半边脸颊提醒自己,“要让这个女人的心与身体都归顺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