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就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修罗丸扭头看向书房, 他这才发现,环绕着书房, 矗立着个扎实的结界, 结界里发出哐哐的声音,有个小子在努力的破门。
“那小子,太吵了!”玉藻前抬起狐首, 搁在自家犬儿的腿上,玉藻前忍不住抱怨:“你对那滑头鬼太宽容了,那混蛋随意就把他儿子丢了过来!小两个月了,看也不来看一眼。”
“杀生丸都比他听话!”
修罗丸听着自家狐狸的感慨,依他看来, 他的兄长年幼时性子和他很像, 叛逆得那是相当的一言难尽, 辛苦晴明了,今日瞧着他们家小狐狸毛皮都不水灵了。
修罗丸瞧着自己狐狸慵懒的模样, 他抬起手, 手落在自家狐狸的头上, 手指穿过九尾狐蓬松的绒毛,“留些时间给他和他的妻子吧,”玉藻前挑起眉看修罗丸:“我如今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讲起他妻子时喝得伶仃大醉的模样。”
“人类寿命不过几十年,”修罗丸抱着自家狐狸的狐首,继续说道:“樱姬甚至无法看到她的孩子成年。”
九尾狐发出一声鼻音,他没有接话,享受着自家犬儿舒服的按摩,玉藻前陡然意识到,他和他的犬儿相处得越久,他活得越来越有人气。
此时,庭院的结界传来被触动的波动,修罗丸抬起头,看向毫无阻拦踏入结界中的北方鲛女,银发的鲛女鱼尾化腿,穿着鲛丝织就的锦衣,只是双耳还留着海中生灵的尖耳,她两手环抱着一把琴,款款而来,屈膝行礼:“四枫院大人,妲己娘娘。”
九尾狐“嗯”了一声,说道:“辛苦了。”
鲛女又屈了屈膝,款步往书房内走去。
修罗丸看着鲛女缓步走入书房里直到妙曼少女身影从视野里消失,修罗丸忍不住说:“我小时候,最讨厌练琴了。”
“呵。”九尾狐冷笑了一声,敢折腾他的熊孩子就该被安排点学业。
“他如今十七岁了,”玉藻前凉凉说道:“这小子该有点文学与艺术的修为了,不然迟早会长成他爹那样的流氓。”这是迁怒吧,修罗丸闭紧了嘴,他有点不敢问那个小半妖对自家狐狸做过什么。
“第二节课,”玉藻前闭着眼睛说道:“他若好好学一切尚好,他若……哼。”
门外的两个大妖侧耳听着,书房里不过多久就响起了琴音,“叮伶伶……伶伶伶伶……哐哐!哐!哐哐!哐!砰!”起先还是缠绵温柔的琴音,到后来就变成了粗鄙的绊弦声,那个熊孩子很认真地在捣乱。
说实话,这一半滑头鬼也是个人才,他是怎么把古琴弹成弹棉花的声音的。
“我还是个孩子,”奴良鲤伴正襟危坐,他很认真地说道:“您的要求不能这么苛刻,络姬夫人!”
络姬夫人优雅侧坐,她温柔地瞧了眼在软垫上坐得端正的幼犬,幼犬抬头看了她一眼,处于兽类捕捉危险的本能,年幼的杀生丸未加思索站起身,脚步优雅地往往外走。杀生丸刚走出书房,就瞧见修罗丸朝他招了招手,小奶狗踱步走到一狐一犬身边。
“唔?”那位大人……
玉藻前看向奶犬,解释道:“北方海域的鲛女皆擅以乐杀人,络姬夫人为诸鲛女之首,能力出众。”
她放好手里抱着的古琴,“是吗,奴良大人,”络姬夫人抬起头手,纤细的手指落在琴弦上,指甲在琴弦上轻轻一拨“伶伶……”乐音轻柔,如溪水流经溪底的石头,再粗糙的时候也扛不住乐音的温柔。
这声音温柔极了,就像是他母亲的手揉着他的耳朵一般,熊孩子心里还想着对策,鲛女看了过来,湛蓝的眼睛闪烁着柔柔的水光,“作为您的老师,受妲己娘娘之托,”络姬夫人说道:“您没有学好不是您的错,是我的责任。”
拂过皮肤的溪水温柔极了,奴良鲤伴心生警惕,但已经来不及了,声音在瞬间仿佛成了实质,鲤伴只觉得身子一种,什么东西就将他捆了起来。“您刚刚怎么弹得,我已经记住了,”络姬夫人声音温柔极了:“我想让您听听,您是怎么弹得。”
修罗丸的妖力骤然从室内收了回来,那声音有多大的杀伤力,从隔着一层结界趴在他和自家狐狸之间的杀生丸身上就能看出来——
幼犬耳朵整个抿了下去,爪子还死死地压住了耳朵。修罗丸双手结势,在杀生丸耳朵上罩了个屏蔽声音的结界,毛脸上满是痛苦的幼犬这才平静下来。
“您说什么,您要好好学?”
“我要!我要回家!”
“是吗,”络姬夫人声音不急不躁,她说道:“您还想再听一遍?”
……
络姬夫人抱着琴缓步离开,修罗丸抱着金眸闪烁幼犬,自家狐狸变作人形,幼犬毛毛脸看不出表情,但玉藻前莫名就从犬面上读出了几分幸灾乐祸。
“你以后也要学的。”修罗丸忍不住说道。
幼犬抬起头,金眸瞪大了一分,此时,漂亮的金眸里露出了仿佛遭受了背叛的震惊。幼犬抬起爪,爪子按在修罗丸的手背上,嘴里发出“唔!”的一声绵长的声音,软绵绵的,黏糊糊的。
“你会后悔的,你知道吗?”
“唔!”修罗丸听懂了狗言狗语——怎么会!